他的怀抱,成了我在冰冷夜里最大的奢求与渴望。
静静的依在他怀里,我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与味道,也贪恋着他的温柔和体贴。。。几近忘了我们的处境。
当骆尘净轻轻的咬噬着我的嘴唇的时候,一点点轻微的刺痛却将我从这满足与幸福中唤醒了。
我慢慢向后仰了仰头,慢慢分开了与骆尘净的距离。
环在他腰间的胳膊,不由自主的就缩了回来。
呵。。。呵。。。呵。。。我在心底自嘲的冷笑着:
我还真是健忘啊,这双手臂,刚才在车厢里,好象也抱过别的男人吧?
吭一下,我使劲咬了咬了嘴唇,一阵痛楚漫过,无奈的理智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从骆尘净怀中挣扎而出,后背紧紧的抵在树干上,腰杆生硬的挺直着,狠着心肠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
看着自己那空荡荡的怀抱,骆尘净楞住了,随即,他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他慢慢直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这几步,他退的很艰难。
每次抬脚,都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样,好象他的腿,有如千万亿斤重一样。
而每一次落脚,又似是抽空了他所有的精力一样,因为我能看到,他的身体在轻轻的摇晃,轻轻的颤抖。
☆、第 59 章
我一直知道山里的夜晚远远没有文人骚客纸上写的那样美好与安静,而现在,西山的夜晚,极好的证实了我的认知。
草长,虫鸣,鸟叫,兽吼。。。各种声音或大或小、或远或近的传来,清晰的灌进了我的耳朵里,而在这许多的声音里,我却没有听到一点想听的,来自对面那人的声响。
骆尘净似乎丢掉了魂魄一样,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毫无气息的站在我面对,好半天,一丝动静也没有。
骆尘净曾经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都有着冰冷的内心,都隔绝着这个世界,现在看来,还应该加上一条,那就是,我们都不会轻易用情,可一旦用上了,却是万万没有再回转的余地了。
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看着他那痛苦欲绝的样子,我的心乱跳如鼓,一阵阵的痛苦如潮水般不断袭来。我咬了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道,勉强自己承受住了这巨大的疼痛。
我若无其事的抚了抚胸,暗暗的喘息了几口,待心痛减轻一些之后,静静开口道:“骆尘净。。。”
“哇。。。”骆尘净向旁边一侧身,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见他吐血了,我心急如焚,慌忙站起身来想跑过去,可一下子起猛了,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咣一下又坐回了地上。
骆尘净一闪身就来到了我身边,双手伸出,象是要将我扶起来。
可手都伸到我面前了,他却颤抖着又缩了回去。
“我。。。再帮你开张方子吧。”他好象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一样,说话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荒山野岭自然没处去找纸笔,骆尘净捡起丢到地上的那把剑,然后轻轻一挥,半个衣摆被他斩了下来。
将那白色的布片铺到地上,手中银剑一扬,剑尖准确的落到了他的食指指尖上,然后他蹲□去,用那受伤的食指,在白布上缓缓写起字来。
夜里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写的什么字,我只能看见,每写几个字,他都会再次扬起剑。。。
字写的越来越多,那剑扬起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四散开来,从我鼻端轻轻飘过。
看着眼前这个用鲜血在给我写药方的男人,我的心痛到失去了知觉,就象有一只手,在我心里搅动了半天,然后又缓缓用力,慢慢的将它捏成了粉末一样。
我和骆尘净,从相识到到现在,不过短短半载多点而已,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谁也没有料到,我们竟然能将感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自幼生长深闺,自启蒙开始,就念女诫,读烈女,在十六岁之前,除了家人,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成年男子。来到秣马之后,没有人再为我撑起一片天,我必须亲力亲为,这才不得已在没有成亲之前,自己抛头露面了。而骆尘净,无疑是我印象最好,帮助我最多,也是我接触最多的男人。
我需要温暖,需要依靠,才能再次龟缩进那方院子中去,不再踏入这个喧嚣的红尘半步。
而骆尘净,无疑是给我保护的最好人选。
看上他了,觉得合适了,所以我不惜违背礼教,亲近了他,接受了他。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可又有谁知道在我心里经过什么样的挣扎。
千年以来,礼教森严壁垒,被男子看到个手腕就得嫁给人家,我一直在这礼教的束缚中长大,主动的去亲近骆尘净,已经是下了必嫁的决心的。
亲过了,吻过了,抱过了,他又是如此的温柔体贴,由不得我不将心拴到他身上去。
浓也罢,淡也罢,总是有情意在其中的。
只是,造化弄人,我算计了婚姻,老天却算计了我。
任由骆尘净那边剑芒挥舞不断,我却仍坐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任我再怎么不愿提起,它终归已成了事实。
我的身体不再冰清玉洁是事实,骆尘净那沉重的往事也是事实。
我无法忽略与胡夜鸣发生的一切,骆尘净也有着不能解开的心结。
纵使爱如海,纵使情如山,又怎么敌得过我们心中的魔?
紧紧的攥着拳头,任由指甲刺破掌心,我无言的坐着,悲伤的眸子里,全是骆尘净那痛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