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锦瑟被他说的心虚,偏他言罢竟果真扑上来飞快地啄了下她如玉的耳垂,锦瑟耳根一热,接着便觉耳垂被一个柔软且湿糯的东西灵活地裹住拨了两下,她心一颤,身子一僵接着才愣过来那是完颜宗泽的舌头,再想到屋中的柳莲心,登时便吓得炸了毛,面色唰地涨红,飞快地推开完颜宗泽便跳下台阶往外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只差没捂着脸做出无颜见人之态了。

完颜宗泽没想到锦瑟反应会这般大,愣了下才勾唇笑着两步追上,待跑出院子锦瑟才回头恼恨地一脚踹在完颜宗泽的小腿上,怒道:“你疯了!叫人瞧见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我原以为微微是害羞,原来是恐被新收的手下笑话啊?放心,小两口亲热是天经地义,她便是瞧见也能理解的。”完颜宗泽见暗夜也无法掩饰锦瑟面上绯红不由继续逗弄着她。

锦瑟闻言心知她越说完颜宗泽必定越得意,索性转身就走,完颜宗泽好笑地跟上,又道:“分明是微微先勾引我的……”

锦瑟原也不是真生气,只是面皮薄,怕真被柳莲心瞧见,这会子见完颜宗泽亦步亦趋地跟着,便白他一眼,道:“我不过是瞧你今日打扮的有些不同罢了,哪个要勾……自作多情!”

“哦~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小生心悦一佳人,为佳人而容,还望着她能为男色所迷从了小生,原想着小生弃名节而悦美人,美人一定感动,却原来还是小生我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了……”

锦瑟听完颜宗泽直言是为她而打扮,不觉噗嗤一笑,站定又盯着完颜宗泽瞧了瞧,便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其实你这般确实英俊了不少,若是再添些彩儿便更好了。”

锦瑟说着却是自一旁的枝桠上顺手摘了一朵开的正艳的山茶花踮起脚来飞快地欲往完颜宗泽鬓边儿插。哪知完颜宗泽早有所觉,她的柔荑被他捏住,接着他凑近就着她的手陶醉地嗅着花香,也汲取着自她袖口溢出的丝丝如兰暖香,目光却灼灼盯着锦瑟,道:“好香啊……”

谁知他刚陶醉地张口发出“啊”音来,锦瑟便飞快地抬起另一只手扯了那山茶花便准确无误地塞在了他的嘴中,咯咯地道:“这样更香!”

言罢飞快抽手拔腿就跑,完颜宗泽吃了一嘴花瓣却瞧着锦瑟轻灵奔跑的身影低笑出声,几步追上便道:“微微,破坏花花草草可不好啊!”

他说着便从身后拦腰抱起了锦瑟,见锦瑟踢着双腿挣扎便又道:“我便最是怜花惜玉,离廖府还远着呢,仔细路走多了明儿腿疼,还是我代劳吧。”

安置柳莲心的小院和廖府离的不远不近故而今儿完颜宗泽并未骑马,却是带着锦瑟一路说着话走过来的,如今完颜宗泽不提还好,一提锦瑟果真觉地双腿有些发酸。

想着此刻城中已经宵禁,完颜宗泽带她又多走偏僻的小巷,而且只怕附近还有侍卫跟着,也不怕被人瞧见,锦瑟想了想便道:“你背我吧。”

完颜宗泽闻言挑了挑眉倒也没什么意见,待背起锦瑟感觉背上一暖,这才想起那次在江州两人共骑一骑的事情来,那股背上被绵软之物上下磨蹭的感觉似一直埋在心底,如今一下子又清晰了起来,他心神一荡忙收敛了心神,问道:“那镶牙的大夫你怎送到了忠义伯府去了,又在打什么主意?”

完颜宗泽本便比大锦男子生的高大,他的背也极宽厚,锦瑟趴在上头便似又忆及了小时候被父亲背着的感觉,那么安稳,叫人不觉心生安宁和依赖。她索性勾起唇来,将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只轻声道:“那忠义伯府有些不妥,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两人一言一语地说着,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将地上的影子拉地长长的,原本黒沉的弄巷窄窄深深冷清而孤寂,如今却因这一对结伴而行,喁喁私语的小情人而突然弥漫起一股悠悠的柔情来。

万氏的尸身被抬回廖府却只安置了一夜,翌日谢少文便带人前来讨要,廖家不愿和谢少文多做纠缠,也未曾为难于他便将万氏的棺椁奉还,全了谢少文的孝名。

而谢少文来时,恰逢锦瑟和廖书敏几个从江宁侯府拜客回来,便刚好在廖府门前碰上了他。

锦瑟从马车中钻出,手中还捧着一束从江宁侯府花园中新剪的绿瓣黄蕊的山茶花枝,下车时将花递给白芷,想到昨夜的情景不由轻笑了下,抬眸时却正撞上一双阴鸷的眼眸

只见谢少文正站在廖府的台阶之上紧紧盯着她,那眼睛中翻涌着嗜血的狂潮,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将她活活撕裂一般,艳阳照在他身上也没有半点暖意,他浑身都透着一股阴寒之气,叫锦瑟不防之下笑容凝滞。

廖书敏显也瞧见了谢少文,打了个抖满将锦瑟给挡在了身后,而那边谢少文却已收敛了气息,锦瑟见白芷几个也都紧张地围上来,便笑着道:“没事,这里可是廖府,他该是为万氏而来,不会对我怎样的。”

谢少文确实未再发出异样,可却在锦瑟进府时突然靠近了一步,锦瑟听到他一声冷若寒冰的低语。

“他是谁我会弄个清楚的!”

锦瑟闻言眼睛都未眨一下便自他跟前走了过去,廖书敏却被方才谢少文的样子吓得不轻,连番地提醒锦瑟一定要留意谢少文。

锦瑟心知她一片好意,想着方才谢少文的模样也禁不住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可想着忠义伯府马上便要犯事儿,而武安侯陷害自己不成使得侯府越发危机,谢增明定会将最后的宝都压在云嫔身上,一准会和忠义伯府走的更近,锦瑟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暗自决定这些日不出府便是。

日子一晃便到了破五之日,这天锦瑟一早刚到松鹤院,廖书敏便掀帘跑了出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却道:“微微,你再也不用怕那武安侯世子会对你不利了,忠义伯府谋逆,武安侯府也牵连其中,如今武安侯已被削职为民,要发回原籍,永不复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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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听闻廖书敏的话自然不会意外,她早便算准了今日武安侯府会大祸临头,今日一早便派了白鹤以采买为由出府去打听情况,事实上早先在夕华院中她已听闻了这个消息。

自万氏爆出丑闻来,武安侯府便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一直被御史弹劾不止,后来云嫔在宫宴上当众有辱先帝使其失宠幽禁,便使得大臣们闻风向而动,争相踩上武安侯府一脚,之后娇杏之事武安侯府再次被弹劾邈上,御赐之物丢失谢增明疲于应对,终于狗急跳墙上了锦瑟的当,推出万氏来,此计失败,却又刚巧坐实了他做贼心虚,变卖御赐之物的事实。

谢增明此刻已是到了穷途末路,自然将希望放在了云嫔重获圣心一途上,要云嫔重获圣爱就必须先给她镶牙。牙齿不好的可并非忠义伯府的老太君一人,宫中的太后也一直有此困扰,忠义伯府又怎会将好好的立功机会推给谢增明?

故而这镶牙的大夫,谢增明定是轻易得不到的,可武安侯府如今岌岌可危,谢增明已等不得了,这便不怕谢增明不在此时献好于忠义伯府,而忠义伯府在这年破五之日因谋逆被抄家,锦瑟活过一世,原便是知晓的。

此事锦瑟会记得清楚倒还得益于谢少文,忠义伯府虽是勋贵之家可早便没了其祖上时的荣光,爵位传至时下已是空壳子,手中并无实权,故而锦瑟当年在听闻忠义伯府因谋逆而被抄家的消息时便甚为惊诧,一个空架子的伯府谋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可朝廷抄家时却果真在忠义伯的书房中发现了一件私藏的黄袍。

听闻此事锦瑟还在江州,因事不关己,不过诧异两日便罢,后来她到了武安侯府一次和谢少文意外地说起此事来才知其中内情。却原来忠义伯府被抄家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谋逆,而是这年宫宴,伯府的世子和皇上新宠的芳婕妤私会被太监抓了个正着。

这芳婕妤原便是和忠义伯世子定过亲的,后因故却进了宫,两人私会被明孝帝得知。明孝帝不爱江山,爱美人,忠义伯世子yin乱宫廷,在这位皇帝看来,那简直比谋逆还要可恨,他岂能饶得过忠义伯一家?

按说年节其间是不宜兴大狱的,可明孝帝冲冠一怒当即便以谋逆罪名将忠义伯府给发落了!也正是因为此事之荒唐,锦瑟在听闻真相后便深深地记下了。

如今忠义伯府触了皇帝逆鳞,武安侯却偏在此时和忠义伯府走的极近,再有先前的种种过错,皇帝便是想不起武安侯府来,也自有其政敌代为提醒。上位者要让谁死从来都不是看证据,依天理的,即便武安侯府所犯之事没一件是有实证的,可照样会触了圣怒,削职为民已是从轻发落了。

武安侯府会走到今日这步,锦瑟并不觉着是自己的算计而致,说起来自武安侯令云嫔追随丽妃起,他便在走一条险路,无关好坏对错,朝廷上的攻歼陷害从来都是以利益为出发点的,若没有武安侯府政敌的步步紧逼,锦瑟便是再推波助澜也是无用。

如今武安侯府得此结果,锦瑟无悲无喜,只觉松了一口气,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总算是远去了。倘使当日她到侯府退亲,武安侯能公正地对待她,退了这门亲事,兴许不会走到这一步。然而当日谢增明步步进逼,致使最后弄的侯府颜面无存,也使得锦瑟和武安侯府彻底结了仇。

锦瑟自那时便知晓,她和武安侯府不可能共存,谢增明是不会放过她的,这如同战场的厮杀,已然是不死不休,先下手为强,锦瑟对暗自做的事情无愧于心。

按大锦律法,犯官之后三代之内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武安侯府被抄家,削职为民,永不复用,好歹谢增明和谢少文等人是留了一条命的,发回原籍后便再不能踏足京城半步,这样他们便再也威胁不到自己了,锦瑟自也不会再赶尽杀绝,只愿一切都能到此为止。

她和廖书敏说笑着进了屋,廖老太君正和海氏几个说话,几人面上皆有喜色,锦瑟上前团团见过礼,又说了一会子话,尤嬷嬷便报马车已备好了。

那日在江宁侯府多得柳老太君为锦瑟作证这才使得她躲过一劫,后来廖老太君虽派人去谢过,却未能亲自拜访,今次廖老太君却是要携锦瑟亲自到柳府去道谢的。

锦瑟扶廖老太君起了身,海氏等人送出松鹤院才自散了,因廖家几位姑娘都去,故而置备了四辆马车,锦瑟和廖书香陪着廖老太君坐了前头的,廖书敏几个坐后面的,另两辆却是丫鬟婆子们所用。

马车刚刚滚动,便闻外头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是廖书意和文青几个的说话声。车停下,就闻车夫宋刚的禀告道:“老太君,是几位少爷回府了。”

昨日勇毅伯邀了廖家几位公子一起到京西狩猎,文青也跟着去了,因玩闹的晚了便在廖家的庄子上过了一夜,今早几人才一起回来,廖老太君闻言推开车窗,外头廖书意几个都上前行了礼。

锦瑟望去,却见跟随的小厮马背上还都绑着猎来的野物,而文青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箭袖武士袍,披着灰鼠皮缎面斗篷,一张脸被吹的红彤彤,精神却是极好,满面笑容,双眼明亮如星。见锦瑟瞧来,便笑着道:“外祖母,姐姐,我这回也猎到几只野兔呢,有只通体雪白的长毛兔,回头剥了皮给外祖母和姐姐一人添只暖手。”

锦瑟闻言便笑了,文青素来不喜骑射,可自在江州结识了杨松之便突然改了性子,到了京城后见廖书意弓马出众便常缠着他,又得杨松之提点了两回,倒进步不少。见他高兴的小孩子似的,锦瑟和廖老太君自不会笑话于他,连声赞了几句,听闻锦瑟一行是要前往柳府,文青见姐姐冲自己使眼色,不觉双眼一亮忙道:“柳老太君对姐姐有恩便是对我有恩,我当同往拜谢才不失礼。”

廖老太君闻言目光在他和锦瑟之间转了下,点了下锦瑟的头,这才笑着道:“如此便快回府换身衣裳,外祖母和姐姐们等着你便是。”

柳府位在景翠街上,占了小半条街市,是平历帝御赐给柳家的,当时柳克庸还是平历朝的内阁辅臣,太子太傅。平历帝晚年,柳克庸辞官带着家眷隐遁金州,后又历经正聪、永恪两代皇帝,至如今的明孝帝,柳家虽再未出过辅政大臣,可这所宅子却未被皇帝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