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室内,许萱坐在榻上,朝青端来热水,将许萱的袜子褪了,轻轻放进温水中,一身的疲劳顿时消散了许多。
许萱靠在迎枕上,懒懒道:“何人之子?”
李白也跟着脱了袜子一同泡进去,大脚踩着小脚,十分舒适:“崔日用之子。”
许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忽然想起崔日用的名讳,惊讶道:“原来他是......那他日后岂不是要袭封齐国公的?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李白点了点头:“看他却丝毫没有任何架子,说话言辞又略显成熟,视贺公为师长,贺公对他也甚为欣赏,不过也是奇怪,听贺公的意思,玉真公主似乎对王维青眼有加,宗之较王维丝毫不逊,为何不是他呢?”
许萱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许是人家就喜欢王维那种的呢,这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也不是谁都喜欢长得好看的,跟个女人似的,许是觉得没有安全感罢。”
李白闻言嘴角抽搐几下,神情颇为有趣:“娘子......不会就是这般看为夫的罢?”
许萱但笑不语,将脚抬起,暮雪拿布帮她擦干了,许萱便躺回床上,舒服的盖上被子,一副就要睡去的模样。
李白知她疲惫,也不强求,见她戴着珠钗穿着衣裳就要睡去,忙伸手帮她卸了钗环,脱去外衣,许萱也不睁眼看他,一副沉睡的模样,任他摆布。
到了后日,原本晴好的天气突然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墨青撑着一把伞,李白悠闲的走在前头,刚出家门,便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外。
车窗被掀开,崔宗之的俊容出现在李白面前,笑道:“太白兄快上来,我们一同去赴宴。”
李白满肚子疑问,却也只得先压下,待上了车,他看着一身光鲜的崔宗之,哭笑不得道:“宗之这是要去相亲?”
崔宗之手拿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半掩面,意味深长的笑道:“太白兄有所不知,这玉真公主十分喜爱才子,凡是有些才华的人她都要细细深究,只有一样,若是相貌英俊却有几分娘气,她是断然喜欢不起来的。玉真公主向来喜爱身着淡雅的男子。”说着他以扇指了指李白,“就似太白兄这类翩翩君子,公主最是喜欢。”
李白将他扇子移开,好言提点道:“某可是有家室的人,宗之莫要胡说,你今日怎么来了?也是要去公主的宴会?”
崔宗之装模作样的扇来扇去,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想去的,奈何贺公怕你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万一坏了什么规矩,反而得不偿失了。要知道我从来都不参加公主这乱七八糟的宴席的,也就为了兄台你,舍这一条命了。”
李白微微挑眉,疑惑地看着他:“从未去过?公主给你下帖,你竟是敢拒绝?”
崔宗之耸了耸肩:“除却第一次去过,之后便寻些理由退却了,主要是玉真公主对我并不上心,故而才能捡个漏子,况且还有贺公给我做挡箭牌,这几年来倒是没有与公主见过几次面。”
“所以宗之你这身打扮......”李白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便是重中之重?”
崔宗之但笑不语,一手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雨景,当真是一解近几日的暑气,凉快了许多。
李白感激贺公如此安排,有了崔宗之在一旁,他原本浮着的心也沉淀了几分,按照贺知章的说法,既然公主这条路非议不断,那么里面的人倒也不必深交,但未来之事也确实不好说。
李白此时对那玉真公主生了几分好奇,广交才子,想来也是个爱慕文才之人,生为女子着实可惜了些。
“那玉真公主已经三十有六,如今还未嫁人是何缘由?”
崔宗之瞥了他一眼:“玉真公主和她的胞姐金仙公主在年少时就做了女道士,圣人也曾要给玉真公主说门亲事,奈何那人后来不知所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白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见他面上俱是不屑,似乎比贺知章还要不喜那公主,原因大概等他见到了公主,自然就会清楚了。
终南山别馆并没有多远,下马车的时候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只是这小雨虽不会让人狼狈不堪,但淋在身上湿漉漉的却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