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脸色白,龇牙大笑出声,心里怨恨难平。
“这便是女子,这便是女子。”苏锦喃喃道:“柔情时如跗骨之蛆,绝情时如蛇蝎猛兽,我真是傻了,跟这些达官贵人的女子自作多情的谈什么感情,苏锦啊苏锦,你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只是个贱民,人家是天鹅肉,你是癞蛤蟆,人家是三司使晏殊的侄女,你无依无靠一切靠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苏锦喘息道:“什么影响我的前途,说的好听;身为朝廷重臣的侄女儿连个婚约都解除不了么?还说什么年龄,可笑!老子亲你的时候,抱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年龄?送什么玉佩,送什么马匹,当老子吃软饭的么?”
苏锦的脑子已经迷糊了,来回踱着步,忽然又咒骂起包拯来:“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包黑子,吃屎去你,你当你是谁啊?好为人师么?我自和晏小姐相恋关你屁事?你这个老古董跑来横插一棒子,老子操你祖宗。”
苏锦骂天骂地骂人,所有能想到的干扰因素他都骂到了,商会的东家们,知府老爷朱世庸,被他板砖飞的满脸开花的朱天顺,诗会上的四人帮,闹事的小流氓,全部遭受池鱼之殃。
骂到后,苏锦的脸色红似火烧,咕咚一声,晕倒地,就此人事不知。
第一一六章人在旅途
时间:2012-08-18
苏锦醒来之时,已经是次日清晨,刚一睁眼,便看见王夫人并小穗儿柔娘浣娘等人团团围床边,王夫人手拿着佛珠眯着眼嘴里念念叨叨的诵着佛经,其他几位都神情悲切,脸上隐隐带着泪痕。
苏锦欠身诧异道:“怎么了?你们。”
王夫人大喜过望道:“阿弥陀佛,我儿醒来了,菩萨保佑。”
柔娘小穗儿等人也喜笑颜开,忙上前探视;苏锦笑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怎么个个跑到我这来,娘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小穗儿嗔道:“还说呢,昨夜公子书房昏倒了,人事不知的,我们将你弄到床上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呢,老夫人都这守了一夜了。”
苏锦惊道:“啊?我昏倒了么?你们都守了一夜?”
小穗儿道:“可不是么?公子爷感觉怎样?身子可有不适之处?”
苏锦默默回想,忽然心头一痛,记起了昨夜之事,他暗骂自己没出息,同时也纳闷自己怎么就为了个女子便成了这幅摸样。
后世追系花时候受到非人的折磨无数,也未像昨晚那么疯狂过,多是十几瓶啤酒吹下肚子,烂醉如泥,第二日照样精神抖擞的跟人家屁股后面转,好像什么事都没生过一般。
可是如今却为一个认识了两个来月,连床都没上过的女子而癫狂,甚至还昏倒,简直太无用之极;看看眼前这些为自己担心的女人们,苏锦为自己感到羞愧。
“儿啊,万事看开眼,莫要纠缠太多,娘虽不知你到底生何事,但是你要记住,自己是苏家顶梁柱啊,你若有什么闪失,这些人还能活么?”王夫人抚着苏锦的脸轻轻道。
苏锦第一次感觉到王夫人的抚摸是这么的温暖,以前恨不能躲开,现却很享受这种亲情的抚慰。
“娘,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叫娘和大家担心受累,实是该死。”苏锦压抑住心底隐隐的痛,轻声道。
“那就好,身体可有异样?郎说你是急火攻心,什么事能急成这样。”
苏锦坐起身转转脖子挥舞几下胳膊,感觉身体并无任何不适,笑道:“身子棒的很,纯属意外,我要起来了。”
小穗儿道:“今日还启程么?”
王夫人斥道:“这还怎么赶路,将养几日再说。”
苏锦忙道:“娘,今天一定要动身的,七月初八书院就开学了,今日不走怕是要耽误行程的。”
王夫人道:“可是你这身子……”
“不碍事,老虎也有打喷嚏的时候,昏倒了其实就相当于睡了一觉,儿子精神好的很呢,再说一帮好友约好了给而践行呢。”
王夫人笑骂道:“哎,你这脾气越来越不像你爹了,性子太执拗。”
苏锦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知子莫若母,儿便是性子古怪还不是翻不出您老人家的手掌心么?”
王夫人噗嗤一笑,啐了一口,吩咐小穗儿道:“路上好生照看公子,可别出了岔子,别让他熬夜、喝酒由着性子来,他要是不听你便回来告诉我,我来治他。”
小穗儿吐吐舌头,朝苏锦眨眨眼;苏锦做了个凶恶的眼神,将她吓得一哆嗦。
王夫人又交代几句,被苏锦劝回房歇息去了,一夜未睡,老夫人的精神也相当的萎靡,于是用手再摸了苏锦的俊脸几下,权当作别,带着使女们回房而去。
小穗儿和浣娘虽然也一夜没睡,但一来年轻,二来物品都已准备妥当也无需劳碌,倒是没什么,于是一番梳洗再吃了些点心,便听着外边闹哄哄的一群人来到府门外,原来是前来送行的人到了。
众人收拾停当,苏锦叫来杨小四吩咐几句,又站小院环视一圈,这才一挥手道:“出。”
一群人熙熙攘攘簇拥着苏锦一路出了东门,一直送到十里长亭,按照礼节,李重等人长亭内摆下酒菜,举杯预祝苏锦学有所成,来年科举高。
苏锦举杯笑饮,眼光逡巡之际始终没有现那紫色的人影,当下一咬牙,将所有思绪抛开,跟诸位殷殷话别,连干数杯之后,苏锦应不住众人的要求,命浣娘将行囊的琵琶取出,拨弦三两声,高声唱道: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余欢,
今宵别梦寒……
唱罢洒泪与李重、柔娘、以及各位大掌柜作别,登上骡车;鞭声响处,三辆骡车扬起尘埃碌碌朝东北方向而去,不一会便柔娘的泪眼失去了踪影。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连天碧绿的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树林边缘,一名紫衣女子站马车边朝前眺望,眼见三辆骡车都已消失成三个黑点,那紫衣女子兀自不动,宛如大理石雕成的望夫之石,也不管晨风吹散髻,不顾露珠浸湿绣鞋。
“小姐,咱们回,昨夜你都咳嗽了大半夜,可不能这吹风了。”小娴儿拉着晏碧云的胳膊道。
晏碧云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用丝帕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点头登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