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种踢法风靡书院,除了读书,学子们津津乐道的便是那日苏锦的那个蝎子摆尾如何的帅气,魏松鹤的那记鸳鸯拐如何的精准,吴恒心的那记头槌如何的凶狠;甲字堂的蹴鞠队坐不住了,风头完全被一帮穷措大们给盖过,这口气无论如何忍不下去。
这一日午间,苏锦刚抹着嘴巴上的油腻打着饱嗝走出馔堂之时,便被一大帮子人给围上了。
苏锦一看,原来是甲字堂的那帮踢球的,个个身材魁梧,壮实的很;其十几名都是维持会的高帅富们,为一人正是维持会的会长,那名白净帅气的某尚书之子。
苏锦剔着牙笑道:“诸位兄台,什么时候改行做打劫的营生了?身上馔票有两张,要就拿去。”
“谁同你说笑,我们要向你们挑战。”维持会会长喝道。
“挑战什么?”苏锦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
“比蹴鞠,看你们成天踢的挺热闹,还糊弄了那么多的人去看,我们‘红马’队不服气,要和你们比试一场。”
“不比!”苏锦扭头就走。
那帮人直翻白眼,还有这样的人,当面挑战居然装怂。
“怕了,怕了就写个认输两字悬于书院告示牌处,以后也莫书院内玩你们那种将草根都要掀起来的狗屁蹴鞠了。”一人阴测测的苏锦身后道。
苏锦听出来是自己的老熟人朱天顺的声音,扭头盯着他看,朱天顺对苏锦有些心理上的压力,但此刻维持会壮胆,以及周围全是官宦子弟们,倒也不是很怕。
“朱公子,说话要当心啊,蹴鞠玩法多样,只要玩得开心,蹴鞠的方式有何令人指谪之处?谅你也不知道太祖爷曾言:蹴鞠者虽为手脚之技艺,实乃脑神所思,若只重技艺,忽视精神,则流于下乘也。”苏锦随口杜撰太祖爷的话,这事死无对证,赵匡胤都死了几十年了,想必也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怪自己假传口谕之罪。
“嘴皮子没谁能斗得过你,你难道只会动嘴么?”维持会会长张叶讥诮道,他是球头,又是维持会的会长,人又长得帅气,父亲又贵为尚书,无论哪一方面,都是高人一等,所以优越感也特别强;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忍耐自己的球队踢球居然无人喝彩,他踢球原本就是显摆自家的技艺,若是无人观看,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这一切也就是向瞎子抛媚眼,难保不被骂二货一个。
苏锦道:“踢法不同,怎么比?正像这位朱衙内所说的,我们连草根都踢飞了,你们却是一尘不染,根本不是一个玩法。”
“叫你们踢我们这种蹴鞠,怕是你们没那本事,我等便迁就你们一下,便按照你们的规则比试便是。”
苏锦微笑道:“不比。”
维持会长高帅富张叶皱眉道:“为何又是不比?”
苏锦道:“按照你们那种玩法,我们自然是比不过,但是按我们的方式比,万一你们输了定会有人说嘴,我们赢了会有人说胜之不武,与其如此还不如各玩各的落个清静。”
高帅富会长嗤笑道:“切,就你们那球能落地的踢法,便是随便找个三岁孩儿也会踢,你们别以为便占了优势,照样踢得你们灰头土脸。”
众人轰然大笑,完全不拿苏锦的那帮子人当回事。
苏锦想了想道:“既然你如此自信,又这么想赢我们,那便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众人见苏锦被激将计,纷纷面露得意之色,这回可要好好教训这帮穷货,居然也学人家蹴鞠,这回不将你们踢成滚地葫芦便枉称甲字堂的衙内兵团‘红马’,一想到那帮穷鳖球场上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的样子,‘红马’队的高富帅们个个心里像喝了冰镇酸梅汤一般的笃定和惬意。
第一五一章比赛日
时间:2012-09-02
维持会的老油条们也颇有面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说动了曹敏同意休课半日用于蹴鞠比赛之用,书院本一月有三日之假,这个月初八进学以来却还没有放过假,想来戚山长和各位主讲和助教先生也想歇上半日。
当日未时,朱天顺摇着折扇来到戊二堂送来了蹴鞠比赛的挑战帖子,苏锦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赶忙将偷得浮生半日闲而窝寓所睡大觉的诸位球友们召集到一起。
由于时间仓促,众人甚至都没有思想准备,苏锦赶紧给他们打气:“这回他们是成心要我们出丑,技术上比我们肯定强,但是好规则是按照我们日常蹴鞠的规则来踢,双球门,且球可落地,多少弥补了我们技术上的缺陷,胜负当五五之数,莫要怕他们。”
吴恒心苦着脸道:“那帮人都是公子哥儿,打小便玩蹴鞠,俺们这边都是胡乱踢踢的人,平日里不是干农活便是帮着家里生计,这比试怕是输定了。”
苏锦皱眉道:“吴兄怎地如此没志气,都说了规则与我有利,何惧他们;再说了,输了便输了,还能掉块肉不成?这只是一场比试而已,天也塌不下来。你若真惧怕的话,我便不安排你上场了。”
吴恒心忙道:“俺只是说说而已,俺可是场上的铁牛,起的作用可是很大的,俺要上去踢。”
苏锦道:“那不就结了,都决定踢了,还说些丧气话;这么着,今儿个要是赢了,每天三个肥鸡屁股犒赏你,我住应天城,买鸡屁股方便的很。”
吴恒心连连点头道:“那可太好了,可不许糊弄俺。”
苏锦翻翻白眼没理他,心道:我人品便这么差么?至于赖你几个鸡屁股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商量了一番,外边已经有人催了:“曹大人命下来请苏锦学兄,请带着蹴鞠队伍去明伦堂后大草场应战,未时一刻便正式开始。”
众人赶忙收拾收拾便赶紧往明伦堂后面赶,苏锦话说到一半也没时间说了,他本想灌输一下阵型什么的,但时间紧迫,只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而蹴鞠队的成员们也根本没听懂什么‘三四三’‘四四二’之类的阵型理论,但情绪上却十分的激昂,士气倒是很足。
苏锦心真的没底,虽然自己说输赢都是很正常的,输了也不掉块肉,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赢了这场比试;这是一帮平民子弟和官二代们之间的战斗,苏锦看来,有着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现实,平民子弟无疑是无法和这些官二代抗衡的,但球场上却可以将之击败,这种意义往往重要过比赛的本身。
大草场上早已人头攒动,难得有娱乐的书院学子们纷纷聚集场地四周,休了假的书院先生们也搬了椅子好的位置摆下案几,摆上果碟瓜子准备好香茶,家的女眷也蒙着轻纱害羞的坐自家男子身边,好奇而大胆的打量着胖瘦美丑不一的青年学子们。
侧面的一张桌案前,维持会长正站那里满面轻松的跟曹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似乎很有些胸有成竹的样子,看见苏锦等人到来忙扬手呼喊道:“苏公子,速来此处,曹大人正候着呢。”
苏锦交代身边的队员们就地热身,快步走到那桌案边上拱手问好;曹敏笑眯眯的道:“苏锦和张叶你们两位居然能想起来搞一场蹴鞠比赛,这是好事啊,大家终日苦读,伏案劳神,本该有一番调剂才是,岂不闻张弛有道方为明法,不错不错,值得褒奖。”
苏锦笑道:“谢曹大人夸奖,这都是张兄的主意,学生只是迎合而已,说到蹴鞠,断然不是张兄的对手,张兄球技精湛,本想甘拜下风,但若能博得众人一乐,输了又何妨,所以便硬着头皮上了。”
那维持会会长张叶面有得色,昂朝天,不小心露出黑黑的几根鼻毛来。
曹敏笑道:“苏学子无需自谦,这几日我也颇有耳闻,你创的踢法风靡书院,此番当心竭力,书院特意为你等停课半日,岂可不战便言败;我得到戚山长的肯,特准备了些彩头,胜者可得之,便是激励你等力争上游之意,切不可辜负戚山长和本人的一片期望。”
苏锦有些奇怪,曹敏自从那日馔堂吃瘪之后,居然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路上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此番又如此通情达理,难道他并不是像传言所说的那般卑劣无耻么?还是包藏着什么另外的祸心?
若说因为那日馔堂苏锦的几句大话,便惧了苏锦的话,这曹敏也太脓包了,苏锦完全不信曹敏会因为自己放大炮说和晏殊认识便可以得到曹敏的尊敬,十余天过去了,曹敏完全可以侧面打听出自己的话是否属实;如此沉得住气,这是为何?
但听曹敏续道:“你们两位今日好好踢一场,明日三司使晏大人将来书院讲学,胜方除了能得到书院奖赏的彩头之外,还能获得晏大人面前表演蹴鞠的机会,那日苏学子不说跟晏大人熟识得很,这次若能胜出,晏大人定会格外的看重与你,岂不是美事一幢?”
曹敏便说便大量着苏锦的脸色,想看看苏锦脸色,果然苏锦的脸色刷地变了,曹敏心道:明日要亲口问晏大人,是否和这个庐州来的学子有什么瓜葛,若是苏锦扯着虎皮做大旗,看爷怎么收拾你这个满口胡言的贼厮鸟,居然敢拿晏大人压我。
曹敏可不知道,苏锦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牛皮吹破,而是一听到晏殊的名字他便自然而然想起了晏碧云,晏大人是晏碧云的伯父,晏碧云给自己的分手信曾说是晏殊写信告诫晏碧云和自己不可走的太近,还说什么耽误自己的前程之类的话语,苏锦认为,那些都是假话,晏殊明显是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而已,所以不惜棒打鸳鸯。
苏锦很矛盾,明日若是见到这老儿,自己是该对他尊敬,还是该对他鄙视呢?晏碧云的伯父,又是鼎鼎大名的大宋泰斗,又是朝廷二品大员,又是扯散自己和晏碧云的祸,如何面对他倒是很令人头疼。
曹敏暗自冷笑,看来苏锦心虚了,于是性再添上一把火,将苏锦的屁股烧的加坐不住道:“苏学子也不要过于担心,即便你输了,明日我也会安排你参见晏大人,书院青年才俊都有机会参见晏大人,你无疑是有资格的,子墨先生可是将你写的章抄录给所有的先生们看了,写的真的很好。”
张叶听曹大人和苏锦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有些着急,拱手道:“曹大人,咱们是否应该要开始了,大家等的都很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