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赫然放着一块水果糖。
☆、第四十五碗汤(七)
看着那块糖,罗溪瞬间忘记了流泪。她慢慢地从乔寒手上把糖果接过来,在他温和鼓励的目光中将糖纸剥开。
甘甜的味道让她苦涩的心似乎好转了几分,罗溪低着头,乔寒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
虽然他这么说,可罗溪还是止不住的眼眶一酸。她睁大眼睛遏制泪水的倾泻,“学长……”
“你这么好的女孩,怎么能被那样的人渣欺骗糟蹋呢?”乔寒轻笑。“放心,学长给你教训他。”
罗溪吸了吸鼻子,接过乔寒递过来的手帕,对他笑了:“好啊,那我就等学长给我出气了。”她是真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这样的,原以为两个人婚前都商量好了,可人家一开始就在骗她。
她想,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难道她天生走霉运?好不容易下定结婚的决心,竟然还遇到了骗婚的……越想越悲伤。
乔寒摸摸她的头,像是之前在别墅里那样把她整齐的头发揉乱,今天结婚,她头上用了不少发胶定型,乔寒这一揉,顿时露出恶心的表情。罗溪瞧他那样,顿时破涕为笑。
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没有多么不开心,甚至还松了口气。结婚是为了奶奶,也是因为大家都劝说自己年纪差不多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婚礼开了天窗,罗溪除了一开始觉得丢人之外,在乔寒的目光中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随便他们怎么弄吧,反正她不会不开心了。
乔寒问:“好些了?”
“嗯。谢谢你,学长。”
“不客气。”
两个人相视一笑,很快就回到了别墅,乔寒拄着手杖艰难下车,罗溪下意识地跑到他身边扶了他一把,他现在是能走路,但还不是特别顺畅,而且走不了多久就会累的大汗淋漓。所以一下车,保镖就把轮椅搬了过来。看着乔寒坐上轮椅,罗溪又很自然地接过他的手杖,推着轮椅往里面走。
吴叔看着罗溪身上的婚纱,张口结舌:“这、这是怎么了?少爷你去参加婚礼,怎么把人家新娘抢回来了?你这是?”
乔寒说:“新郎是个人渣,不能让小溪嫁过去。”
吴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寻思着这俩难道有戏?可是看少爷的表情又不像,自己到底是老了,搞不懂年轻人都在想什么了。
罗溪把乔寒送回房,正要转身出去却被乔寒叫住了。她有点犹豫,却还是回头看向他,并且在乔寒的示意下走到床边坐下。两人之间大概有两米的距离,乔寒先是叹了口气,对她招招手:“靠过来点。”
罗溪闷声不吭往他那边挪了一下。
“再近点儿。”
又挪一下。
然后便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她先是浑身一僵,随即眼眶发酸,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乔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别抬头。”
他只是想抱抱她,让她不要什么苦什么痛都自己扛。她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应该被捧在手掌心疼爱呵护。“我没有办法给你爱情,但我会一直保护你。”
很多年了,罗溪记不清楚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安慰拥抱过自己了。乔寒对她好的真诚,从不欺骗她。他无法爱她,所以从不做会让人误会的事,也不说暧昧的话,像是这样的拥抱,真的是头一次。
可是,那样温暖。好像小的时候被爸爸扛在肩头,被妈妈拥入怀抱。好像所有的脆弱和难过都可以释放,不用一个人假装坚强,不用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只要好好的生活,风风雨雨都有人为你挡。
她把脸埋进乔寒胸膛,闷声哭了起来。
真的特别委屈。
委屈的她不知要如何是好。
罗溪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奶奶是最亲的。出了这档子事,如果没有乔寒帮忙,她一个女孩子根本没办法解决。就算能成功跟那家人断的干净,但这糟心烂肺的破事恐怕少不了。只要一想到会面对那么多的嘲讽怜悯同情幸灾乐祸……罗溪的头就一阵一阵的疼。
生活有如一团乱麻,总是在不合时宜地时候出现在你身边,告诉你,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总有些烦人又无法避免的事发生。
她在乔寒怀里哭,哭到厉害的地方,忍不住就问了:“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呢?”要是他也喜欢她,那该多好。
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这个时候,在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她却还是感到了深深的遗憾。
若是能互相喜欢就好了。
一厢情愿,总是得不到美好结局。
乔寒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再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他活着的时候,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忘川河里的一千年,痛苦、绝望、怨恨一直在缠绕着他,从忘川爬出的厉鬼,没有一个会拥有爱,它们背负的是千年不消的泪水与回忆。
罗溪听不懂这句话,却觉得乔寒的语气莫名的悲凉,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他却只是对她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脸:“但我只要还在,就一定会保护你。”
罗溪哭够了,从他怀里退出来,不允许自己再软弱下去,伸手胡乱抹了抹眼泪,说:“我自己也能保护我自己。”
然后她对乔寒认真地说:“学长,你没法爱我,我感到很难过,也很遗憾,但我能够理解,并且也能接受这个现实。”她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伸出一只手,“不能做我男朋友,去掉那个男字总可以了吧?”
她好像又变回了乐观开朗的罗溪。乔寒看着那只小手,笑着握住:“做哥哥也可以。”
“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亲人了,你要当我哥哥,就得对我好。”
乔寒点头:“当然。”
话虽然这么说,可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罗溪之后就回了她的房间卸妆洗澡,她对付难过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睡着了就不会去想,也不会哭,等到睡醒,她就逼迫自己把一切都忘掉,重头再来。
那样的人没有结成婚才是幸运呢,真要结婚生完孩子被扫地出门,罗溪觉得自己会疯掉的。
醒过来后她发现自己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那男人还有对方家人打的,现在罗溪看到通讯录里“伯父”、“伯母”这样的称呼都觉得恶心,她曾经觉得这对夫妻对人不错,虽然有些严肃挑剔,但毕竟是长辈。可现在想想,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对于骗婚这种事,非但不制止,竟然还主动帮忙撮合,甚至在罗溪面前一度保持着我家儿子很优秀你作为儿媳要怎样怎样的态度。
想起来就跟吞了个苍蝇一样。如果真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只是用想的都觉得非常可怕。
罗溪把手机丢到一边,看了下时间,正好是晚上,她睡了多久啊?
换了衣服下楼,就看见乔寒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见她下来了,对她笑道:“醒了吗?厨房里有晚饭,一直给你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