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溢身子一震,扶着杨珏的手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请公主入城。”
就这样,天盛太子妃,闻名八国的霓裳公主不费吹灰之力便领兵进了南沙都城,这个女子在乱世中以她独特的手段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年是大争治年,那个女子以她飞扬的姿态,倾国的面容,毫不输男儿的气态智谋,成了天际最亮的那颗星辰,当真应合了紫薇阁华阳道长的预言,凤女临世,得之而得天下。
186 大结局终
旖滟带着兵马进入南沙皇宫,便有兵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过来,将女人按在地上,禀道:“太子妃,南沙的皇后在此,当如何处置?”
旖滟瞧向地上跪着的女人,却见她身上穿着宫女的服饰,头发乱糟糟地散开,身形已消瘦地有些脱了相,低着头瑟瑟发抖,却是瞧不见容颜。
见旖滟挑眉,兵士强抓了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旖滟望去,那是张苍白的女人面庞,五官分明还是原先精致的模样,可因瘦弱的厉害,全然没有了往昔的面目,以前的高雪莹叫人瞧了楚楚伊人,美丽脱俗,惹人怜爱,如今的她却叫人瞧过只觉可怜。
旖滟原本以为高雪莹瞧见自己会情绪激动,可对上她的目光,高雪莹眼睛中却满是空洞和麻木,旖滟不觉蹙眉,道:“她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被一起带到的宫女忙跪行过来,却道:“皇后娘娘并不得宠,南沙皇帝日夜以折磨皇后娘娘为乐,娘娘她是可怜之人,求太子妃饶过娘娘一命。”
旖滟想所谓的哀莫过于心死便是高雪莹如今这般,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般活着也不过是活受罪罢了。旖滟摆手,只道:“带她下去吧,南沙皇帝的其她宫妃如何处置,她也一样。”
兵勇刚带着高雪莹下去,孙臣便匆匆而来,道:“太子妃,太子殿下的书信送到了。”
旖滟面露喜色,忙自孙臣的手中接过信件,触手极厚,她不由一诧。
自打夏日起,武帝的龙体便不大好,朝政多半都已交到了凤帝修的手中,他领兵在外,军务政务压在一起,本便极忙,拨冗写信便也尽量简短,只说重要之事。今日这信却足有平日四五倍之厚,又怎能不令旖滟惊诧。
她拆信阅过,方才知晓,天盛国已全然掌控了东流,已兵逼天宙。如今正是冬日,北方天气已渐转寒冷,天宙大军刚经过一场大战,正是需要休整之时,加之年关渐近,也确该归云歌城了。
凤帝修已定于半月后启程返京,令她接到信便即刻启程,若敢拖延,定要好好收拾她。
他信中浓浓的相思自自语行间流露出来,旖滟不觉勾起唇角,也已是归心似箭。忆及两人自大婚竟是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光算来还不足三个月,如今南沙国之事已基本结束,她也是时候回去了。
这日夜,旖滟尽快将诸事安排妥善便早早回房,准备就寝,以便翌日早起归程,夜半她睡得正沉,却突然觉得有道视线落于身上,屋中竟是有人,且她感受的到,那人分明已到了床边。
能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到近前来,此人功夫起码要高出她数倍,旖滟不由心惊,手在被下摸索到藏于床内的匕首,她蓦然举刀刺向身前黑影。不想那黑影竟是反应极快,或者说他似在等着她出手一般。她的手刚刺出,便被一只大掌轻易地扣住,接着屋中传来轻笑声,低沉的沙哑嗓音,道:“小野猫。”
旖滟闻声不由身子一震,呆愣愣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黑影,夜色下凤帝修眸光灼热的盯着旖滟,将她呆愣的模样瞧在眼中,不由失笑,道:“看来为夫要给滟滟惊喜,不想倒成惊吓了。”
旖滟再度闻声,这才确定瞧见的并非幻觉,一瞬笑意明媚,方道:“是好惊吓,我还想是谁人这般大胆,连天盛太子妃的花也敢来采,若是个年轻英俊的采花大盗,我要不要就从了他呢。”
凤帝修不由双眸一眯,几分恶狠狠的道:“那太子妃殿下瞧在下这个采花大盗,可还年轻英俊,令太子妃殿下满意?”
旖滟抬手抚上凤帝修近在咫尺的容颜,他面上还沾染着奔波的风尘之色,肌肤似也比平日粗糙了一些,人也清瘦了一些,可见这些时日领军定十分辛苦,只眉眼间的霸气英朗之气却更盛从前,旖滟的手贪恋地抚过他好看的眉眼,英挺的鼻梁,轻轻摸索着新生的胡茬,这才压在他的薄唇上,道:“夫君,我甚为想你。”
凤帝修骤然听她这般直言相思,呼吸一顿,双眸盛放出愉悦的光芒来,他爱怜地亲吻着旖滟压在唇上的手,俯下身来去吻她的红唇。开始时极轻柔缠绵的,呼吸交错,旖滟能感受到凤帝修那诉不尽的疼惜,珍爱,感受到他小心翼翼的那份呵护之心。只片刻,待尝遍她口中滋味,他便似不知餍足起来,动作蓦然激狂热情,似要化成一团火将她引燃。
旖滟也觉干渴起来,揽在凤帝修脖颈上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滑进他的衣衫,左手拽着他的腰带将他扯上床榻,凤帝修高大挺拔的身影压上来,旖滟大胆而坦诚地发出一声似满足似愉悦的叹息声,这令凤帝修愈发失控起来,所谓久别胜新婚,场面眨眼间便火热起来。
可就在两人忙着褪去彼此身上碍人衣衫的时候,一直睡在旖滟身旁床内的咕噜却被两人发出的动静给惊醒。小家伙睁开黑溜溜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只瞧见主子的床上多了人,且还和主子斯缠在一处。它扑棱一下便飞了起来,张嘴便大叫起来,“滟滟,莫逞能,快跑!”
说着,咕噜便率先付诸行动,逃命似地在幔帐中飞了一圈,一头撞在床棂上掉进了锦被中没了动静。旖滟瞧的一阵无语,和凤帝修对视一眼,不由皆笑了起来,被咕噜这一个打岔,屋中火热的气氛略散,却平添了几分温馨安宁,凤帝修索性在旖滟身旁躺了,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旖滟也不再说话,两人默默躺了半响,凤帝修才一拍旖滟屁股,恨声道:“你离营时是怎么答应为夫的?还说不以身犯陷,可你瞧瞧自己干的事,非但跑到双驼峰去当诱饵,说好了退兵后便归,可你倒是好,领着兵马一直给为夫打到这南地来,为夫看你当真是玩的乐不思蜀了!”
旖滟被凤帝修狠狠地拍了屁股,却是笑吟吟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圈,道:“我拿逸飞当弟弟看,好容易有机会替弟弟报仇,哪里能就此放过。更何况,天乾退兵,夜倾重伤,此时若不一举为夫君拿下南沙来,为妻都觉愧对了苍天送给为妻的机会呢。”
她有意讨好,一双小手不老实地乱动,凤帝修目光深邃起来,抓了她的手,再度翻身压在旖滟身上,道:“滟滟莫以为你送为夫南沙为礼,便可抵了为夫相思之苦,孤夜难眠之恨,滟滟需补偿为夫。”
旖滟含笑眨眸,轻启红唇,道:“愿听凭夫君处置。”
一时暖帐生香,道不尽的旖旎柔情。
旖滟和凤帝修一同回到云歌城却已是一月之后,临近年关,天盛去岁又开疆拓土,打了胜仗,故此宫中一片喜庆,倒是比往年热闹了许多。
武帝自出了萧靥儿一事,又因身体每况愈下,在女色上倒是收敛了极多。皇后这些年对武帝的荒唐事不闻不问,只一心地礼佛,如今武帝病了,到底顾念少年结发夫妻之情,多有关切。帝后夫妻感情融洽极多,皇宫之中帝后和睦,太子太子妃又是大胜归来,这个年倒是过的和乐喜庆,年夜旖滟陪着皇后娘娘煮茶守岁,一面瞧凤帝修和武帝在暖榻上置了矮桌手谈,倒令旖滟感受到了几分家的气息。
年节过罢,武帝却突然昭告天下,禅位于太子,自带了皇后娘娘往东宫休养。历来皆是皇帝登基大典后,才会封后,举行封后大典。凤帝修登基却偏要礼部见封后大典和登基大典安排在一日举行。登基之日,天晴万里,阳光明媚,已有春日气息。皇宫之中到处都铺展着红色的地毯,兵戈铮铮,百官肃穆,礼炮喧天,旖滟一袭玄色镶红色的皇后朝服和一身龙袍的凤帝修并肩缓步踏上高高的玉阶,一起俯瞰下头百官兵勇们山呼万岁,接受朝拜。
凤帝修登基,改年号为昌乐,是为天盛昭帝,昭帝元年四月,天宙国的内乱总算平定,天宙女帝以天盛侵占其附属国东流为由向天盛宣战。
冬暖花开,天盛皇宫之中一片花团锦簇之态,因前两日刚刚下了一场春雨,打落一地残红,惜颜宫中便充斥着一股混合了花草泥土的清香。旖滟方打坐运气三周,外头便传来紫儿的笑声,道:“皇后娘娘,皇上下朝了。”
这些时日,旖滟醒来时凤帝修便已上朝,旖滟都是待凤帝修下朝才起身去和他一起共进早膳,听闻紫儿的禀声,旖滟收了气,走到院子便见凤帝修一身明黄龙袍虎步龙威地进来,她站定,歪着头瞧着凤帝修走近。
凤帝修走至近前,见旖滟依旧看的目不转睛,不由轻点她额头,道:“为夫难道有俊美了?”
旖滟却摇头,道:“非也,恰恰相反,夫君变丑了呢。”见凤帝修瞪眼,旖滟方又道:“我还是喜欢我家夫君穿白衣,情谊绝艳的模样,如今这般怎么瞧怎么不痛快。天盛国的龙袍便不可以改成白色的吗?”
旖滟的话令凤帝修哑然失笑,却道:“改日为皇后娘娘召了礼部尚书来,尚书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莫说是将朕的龙袍改成白色,便是七彩的,也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的事儿啊。”
天盛国的礼部尚书却还是当日前往中紫国毁亲的宋德,当日华阳道长的话,令旖滟洗去了祸国的恶名,在天盛国又举行大婚之礼后,朝堂上一群大臣唯恐凤帝修和旖滟翻旧账,便将宋德推了出来,弹劾其对太子妃多有不敬。宋德只以为宦海沉浮,就此算是要沉入深渊,还要带累整个家族。关键时刻却是旖滟站了出来,向武帝进言道,文臣死谏,武臣死战,乃是天盛之大幸。
武帝大悦,盛赞太子妃贤德,令宋德继续做礼部尚书,且圣宠更盛。自此宋德便对旖滟感激涕零,后又见识了旖滟的能耐,宋德对旖滟便更为臣服。
旖滟见凤帝修打趣自己,不过一笑,两人用膳罢,紫儿便通报,道:“皇上,娘娘,青王请见。”
旖滟和凤帝修尚未回话,院外却已传来了凤意扬的声音,“皇兄,皇嫂,臣弟可要进来了!”
之前还在中紫国时,有次凤意扬未经通传便自闯了旖滟的阁楼,结果便瞧见新婚的旖滟和凤帝修一些亲昵的举动,自那之后,这厮便极爱如此高声调侃旖滟二人。
他声落,人已进了大殿,将一份急报呈给凤帝修,道:“从天盛国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皇兄预览。”
凤帝修瞧过,却是轻声一笑,见旖滟挑眉望来,他将手中急报递给旖滟,旖滟瞧过却是一惊,道:“天宙要和天乾联姻?二皇大婚?这何等荒谬,自古哪有这样的,这天宙女帝嫁给了天乾皇帝,往后以哪国为家?难道帝后成年分离?”
凤帝修抽出那急报,轻敲旖滟额头,道:“别人的家事,滟滟便莫为人家夫妻担忧了。天宙和天乾二皇大婚,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他们这是要联手抗我天盛,谁还会在乎平日帝后感情如何,私生活如何,在哪里生活,怎么过日子?”
旖滟闻言心道也是,夜倾和苏华楠大婚,本就是政治联姻,平日哪怕苏华楠在天宙皇宫养男宠,只要不弄的世人皆知,只怕夜倾也不会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