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方征又道:“掌柜的,这块银佩卖给我吧!”
“啊?”贝掌柜没想到方征居然会想要买下这块银佩,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的,这……他可是刚刚在他面前报了底价的,若是他想要的话,那多出的一百两,他怕是赚不到了。
却见方征微微一笑,从钱袋里拿出了几张小面额的银票,以及一些碎银子,凑了一百八十两放到桌子上。
“贝掌柜,你也不用为难,就按这位姑娘的价格给我就行。”说着,他从贝掌柜手中拿过那枚新鲜出炉的如意纹嵌玉银佩,挂到自己的腰上。
他本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此时腰间佩上这块银佩,更显清雅隽秀,气质不凡。
“这……”贝掌柜总是久经商场之人,在商言商,见他也不划价,便付了钱,于是便吩咐大儿子把钱收了。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响起小伙计招呼客人的声音,“慕容公子,您是可稀客,今儿可是想买玉?”
他话音刚落,就见门帘一挑,一道俊朗的身影挟着些许怒气走了进来,吓了众人一跳,顾清梅本能地停下画画的动作,扭脸看过去,就见到慕容羽黑着一张俊脸走到她身边,修长而带着薄茧的手掌旋即落到她的肩头上,带着他灼热的体温,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玉又不是妳打烂的,凭什么要妳给那个泼辣的容华郡主收拾烂摊子?”慕容羽今天一大早,去成衣铺拿了几件新衣裳,给她和她二嫂送过去,因为她们为了轻装,带的换洗的衣裳不多,他怕她们不够换。没想到却和她错过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跑去了哪里,只好留在别院等,谁知道却只等到顾清泳一个人。
听顾清泳说了昨天的事情之后,不禁火冒三丈,匆匆地便了过来。
方征见他竟然将手搭到顾清梅的肩膀上,本能地伸手过去将他的手推开,斯文秀气的脸孔上挂上一丝不悦,“慕容长公子,你太唐突了!”
“方征?”慕容羽的全部心思都放到了顾清梅的身上,压根就没注意道他的存在,直到手被他打开,才注意到这个人,本就不好看的俊脸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你怎么也在这里?”薄唇中说出口的声音异常冰冷,看着方征的眼神也增添了一抹不善。
方征察觉到他的敌意,眉宇间的神情不禁也变得冷淡异常,“我是这家玉器店的常客,我在这里是很正常的,而且这位姑娘昨日是因为帮我仗义执言,才惹了容华郡主砸了这家店,她也是为了我收拾烂摊子,我来这里陪陪她也是很正常的。”
“哼!”慕容羽冷冷一声,含着冰冷气息的眼眸瞬间望向贝掌柜。“掌柜的,砸烂的东西一共多少钱?我付!”
“这……”掌柜的知道,这个主儿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额头顿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慕,容,羽!”顾清梅难得有个机会,能接触这个世界的首饰设计,了解这个世界的首饰做工,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虽然只是玉器,但是玉器也是首饰。见他态度跋扈,顿时一字一句地唤起他的名字。
他懒懒地把目光投到顾清梅那张泛着些许薄怒的俏脸上,“干吗?”
顾清梅黑着脸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坐到那边等,二是该干吗干吗去,少来烦我,不然的话,当心我翻脸!”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她不发飙,还真当她是kitty猫呀!
“妳这女人……”慕容羽见她居然当着方征的面给自己没脸,简直恨不得干脆掐死她算了。
顾清梅闹着小脾气,把脸扭去了一边,口中脆生生地说道:“四哥,让他给我闭嘴!”
反正她笃定这个男人不会把自己如何。
顾清阳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慕容公子,还是过来坐吧,掌柜的这里的茶水不错,一起尝尝。”
慕容羽却一屁股坐到顾清梅身边的位子,抱起肩膀瞅着她,在心里盘算应该怎么修理她才好。
方征则坐到了顾清梅另一边,目光不善地瞪着他,这家伙跟这位姑娘关系这么亲密,竟然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有肢体接触,必定关系匪浅。
忍不住,他心中便生出一股妒意,凭什么慕容羽这个仗着四皇子的势力嚣张跋扈的家伙,运气可以这么好地结识这种蕙质兰心的女子,而他却只能消受容华郡主那种粗鄙低俗之人?
感受到他的目光,慕容羽猛地将视线与他对上,乌眸对乌眸,二人虽然一个文雅,一个嚣张,但是乌眸中闪烁的气势却是相同的,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撞击,仿佛有雷电在二人的眼眸深处流转。
慕容羽突然冷笑着开口,一张俊颜上写满了冰冷酷意,“你好像马上就要跟容华郡主成亲了,真是得好好恭喜一番,回头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方征听了他的挑衅话语,顿时便明白,这厮是在警告他,自己已经有婚约在身,不可以打身边这个聪慧的女人的主意,心中不禁恼怒。他原本就不满意这桩婚事,可是,他身为西冷侯府的三少爷,凡事都由不得他,更别提这桩婚事乃是皇上下的圣旨,根本就无法拒绝。
此时,被慕容羽这么一嘲讽,他心头火起,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在下没什么优点,但是忠君爱国这个优点还是有的,在下与容华郡主的婚事乃是圣上的旨意,在下自然要遵旨而行。”
他这么说,是想让顾清梅知道,自己和容华郡主的婚事乃是圣上的旨意,容不得他抗拒,这不是他的错。
紧接着,他又道:“容华郡主再不好,她既与我订了亲,我自然会善待她。我可比不得慕容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一个通房丫头,连圣上赐婚的未婚妻都敢打。”
慕容羽听他提及这桩旧事,眼角攸地变成一片赤红,猛地站起身,“方征,你少胡言乱语!”
此事他一直瞒着顾清梅,就是怕这丫头会胡思乱想,没想到却被方征给捅了出来。
方征却丝毫不怕他,从袖中取出折扇,刷的打开,凉凉地扇着风,“我是胡言乱语吗?此事都城谁人不晓?那西华郡主当年被你打伤,可是足足养了一整年才养好。”
却听顾清梅冰冷的嗓音响了起来,她头未抬,手上依旧飞速地在纸上画着设计图,口中却不客气地说道:“二位若是想互揭隐私,请到外边去,不要打扰我画图!”
二人闻言,面上全都闪过一抹可疑的尴尬,然后同时收声,只是坐在那里,彼此用激烈的目光互瞪。
顾清梅不停手地画了一上午,直到掌柜的开口道:“顾姑娘,歇歇吧,晌午了,我那婆娘做了几个菜,还请姑娘和二位少爷赏光。”
“啊,晌午了吗?”顾清梅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肚子也有些饿了,她想起前世的时候,自己一画起设计图,也是这么拼命,不禁笑着停了手,抬眸对贝掌柜道。
“掌柜的,我一共画了十二幅,你先拿去用,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不如把这些碎玉交给我带走,我画完以后再给你送过来。不然的话,我跑来跑去的,也耽误时间。”
“我当然信得过顾姑娘,这件事原本同妳也没什么关系,妳却愿意这么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
顾清梅听他这么说,起身将自己的挎包打开,将那些碎玉装了进去,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兜子,然后转身,出人意料地牵起慕容羽的手,对贝掌柜道:“掌柜的,我嫂子肯定做好饭在家等我了,今日就不叨扰了,我先告辞。”
说着,她招呼顾清阳道:“四哥,咱们走了。”
慕容羽突然间被她牵了手,意外地跌进一团巨大的幸福中,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幸福的泡沫包围着一般,就连脑袋都有些晕晕的。
不过他还是得意洋洋地给了方征一个挑衅的眼神,却见到方征阴沉的脸孔,目光阴郁地瞪着这女人同自己交握的双手,心中旋即一凛。
顾清梅好似全然没有发觉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只是同慕容羽手牵手离开了玉器铺,出门后,她就将手松开了。
然后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径自在街边拦了辆马车,和顾清阳一起坐了进去。
就在她松手的那一刹那,慕容羽突然有一种自己仿佛被她丢弃的感觉,心头空荡荡的。
他知道,这丫头肯定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