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你走!俺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呜!”
姚芳华吸了吸鼻子,将哄她的江大林推开,用帕子抹着眼泪,依旧哭得好不伤心。
这个死呆子非要让她使出绝招才肯就范,这一次若不能好好收收他的心,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这场哭不就白费么。
姚芳华一开始是真委屈,但想着她都这么过来了,何必在这个时侯多生枝节。只要江大林以后对她好,那不管受什么委屈她都可以忍。
然她不能再任江大林这么下去,否则他们早晚会被江大林的这个性子给害死,她一定要让江大林彻底醒悟,那他们这个家才能安生!
“芳华,芳华,你不要哭,只要你不哭,俺,俺什么都答应你!”
江大林想了想也就他跟姚芳华提起借钱的事惹到了她,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姚芳华会因此这么难过。
但总归是因为他的不是,让他的媳妇儿受了委屈。他曾说过会好好待芳华的,可一次又一次的,他好像都食言了,这一次还把她给惹哭了,他真是没用!
“那你可以不管江家人怎么宴客么?你可以不再拿钱去贴补江家人么?你能么!你要是不能,就不要管俺!离俺远点。”
姚芳华一双梨花水眸就这么凝着江大林,一串泪珠儿缀在眼角边将落未落,风姿楚楚。
“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不哭!”
江大林微微一愣后,看着姚芳华的模样儿,忙伸手粗厚的大手捧住姚芳华的脸,拭掉她眼角的泪,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儿,心疼极了。
“你个死呆子,从不会为我和孩子们想想。你以为云漪赚钱那么容易么?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可是一件像样的骋礼都买不起。
如今俺们家是富贵了,可那些全是云漪辛苦赚来的!俺们做父母的,没能给子女好生活已经很失职了,凭什么还要拿子女的钱去补贴别人?
你还敢责怪云漪不孝顺,不体贴你,你怎么不想想,你可有体贴过她一点点?问过她累不累,辛不辛苦?
她小小年纪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这个做爹的,不但不关心她,还责怪她!有你这么当爹么?”
姚芳华边哭边一把推开江大林,边把一心里想说的话倒了出来。
这些话若在平常说,江大林一定听不进去,可这个时侯她可是在发脾气当中,她相信江大林一定能从中悟出什么。
跟江大林处了一年多,姚芳华了摸准了江大林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但愿这一次这场风波能够早些过去,不然她这份苦心可就全白费了。
江大林沉默了,是啊,他凭什么老拿闺女的钱去做人情!这一次即使是五弟中举封官又如何,若非他们家现在有这么好的生活,他又上哪拿出钱来给五弟请客?
他已经犯混那么多次了,这一次怎么就让孩子她娘的事儿给蒙住了眼呢。父亲就是利用他一心想让允娘迁坟,才央着她让闺女又出钱又出力的么?
父亲的算盘,一次打得比一次响,他到底还有没有把他当成他的亲儿子看待?
现在害得他跟闺女和媳妇儿都闹不和,他就开心了么?江大林的心瞬间染上了悲凉,心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他一心一意待父亲,一心一意地做一个好儿子,然就是因为这个一心一意让他毁了整个家。
但他能怎么办呢?他现在还能怎么办呢?他可以不管这事儿?江大林扪心自问。
“大林!江家最难的时侯都熬过去了!现在五弟做官了,江家的日子只会比以前更好,你何必再操这么份心。让自己不讨好不说,还非要让闺女也跟着闹心,你这是想和咋样啊?非要让俺们娘几个都离你而去,你才能明白这些么!”
姚芳华见江大林已经有所动摇,忙又加了一把火。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他们家该管的事儿,就算是管也轮不到江大林来管。
“你,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江大林扶住头,脑中早乱成了一团乱。他其实把所有的事情看得很清楚,就是依然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尤其是刘氏不能进祖坟的事儿,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病。即使江云漪刚才说单独给刘氏建祠堂永受他们三姐弟后人的供奉,也不能让他安心。
“那你就慢慢想,要是想不通,这辈子你就别想再进俺的房间,你自个找你爹你娘睡去!”
姚芳华现在很有冲动劈开江大林的脑子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最终她也只是气闷地推开江大林,放下狠话让江大林以后不准进她的房。
“芳华……”
江大林一愣,没想到姚芳华会对他用这一招,只是一愣过后,江大林不由苦笑,这全是他自找的啊。
可是这事到底应该怎么办哪,看闺女的样子是不可能出手的,最理解他的媳妇儿现在也不站在他这边了。
江大林想得头都炸开了也想不出一个好法子出来,即使他想通了这整件事全是老父亲在设计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处理。
只能在这里痛苦纠结,慢慢地又把自己带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
江云漪出了用餐的疏雨厅,一个人静静地漫步在中苑花园里。夜色已经渐渐深了,花园里的灯已经点了,晕晕黄黄的隐在月色里,好像一个朦胧而深远的梦境引人探寻。
寻了一个石椅坐下来,静思。
青杏和银杏不远不近地伺立在远处,看着她。方才在疏雨厅的事儿她们也听进了耳里,她们在想其实姑娘是会答应跟江家人冰释前嫌,但却不是以江大林说的那种方式。
江姑娘现在一定在想要如何处理跟江家人现在的关系。毕竟现在的江家随着江家旺中举封官,这地位也就随之不同,他们已经有了跟清漪园面对面说话的资格。
这就是商人和士人的不同。江姑娘经过这么多事后,更深刻明白了士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到底有多重,否则她也不可能每到一个地方就先跟当地的地方官搭头。
“姐姐,是不是五叔做官的事,爹又让你为难了?”
江小高不知何时坐到了江云漪的身边,轻轻地靠着她的肩,语气少有的带着一点老成。
他今儿只顾陪着他的伙伴儿,都不知道姐姐在爹爹那里又受委屈了。若是他能一直陪在姐姐身边,他一定不会再让爹爹欺负姐姐。
“没有,爹爹他说的都是事实。我们两家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人性不同,所以在处理一些事时,才会有那么多的不尽人意。
二姑姑说得没错,我和爹爹两个人的脾气是一样的,谁也不让着谁,这样子一个家又怎么会和睦呢。
不过我们不可能免费为他们江家出资,不要说是我们已经分了出江家,就算没有分出江家也轮不到我们为五叔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