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公实际上对这棺材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先人没有半点把握,他只是把这个作为一个借口,而实际上,这口棺材埋的地方离他们传统上的祖坟还差了一百来丈,这么远的距离,怎么说都划不到他祖坟上去,只能说是无名坟茔。若不是有孙儿宰相撑腰,公平的说的确应该归全族所有,如果是别人家挖到了,他绝对会支持这种观点,但现在涉及到切身利益,那自然又当别论。
现在听到钦差大臣竟然死抓着这一点不放,他有些慌了神。如果在没有收到孙子宰相让儿子带回来的密信之前,他可能会找理由不同意这个办法。可是现在,孙子宰相已经在信中叮嘱,一定要他听从这位钦差的意见,切不可因小失大。
他已经想明白了,所以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是钦差大人有这样的法门,能够查清楚就再好不过了。不管最终结果查出来是不是,我都听从大人的最终裁决。如果真不是我的先人,那就全村共享也未尝不可,但如果的确是我们的先人,那族里其他人可也不要眼红。”
族长点点头,瞧了一眼卓然怀里捧着的尚方宝剑,他已经得到叮嘱,这一次来的钦差大臣手捧尚方宝剑,代表皇帝来查,如果谁不听从他的决定,可以先斩后奏的。他可不想为了身外之物把自己脑袋搭上,当下也点头赞同,说道:“好,就这么定了,以大老爷滴血认亲的结果为准。”
当下所有人便一骨碌来到张太公妻子的坟前,他把自己大儿子叫来,跟他说了这件事。大儿子也感到很惊奇,因为他听说过有滴血认亲,可从来没有亲自目睹过,没想到现在却要自己亲自经历。
卓然让朝阳府的仵作将坟掘开,打开了棺材,一股腐臭熏得大家纷纷往后躲,卓然却只是扇了扇鼻子,仔细瞧了瞧,只见棺材里头果然只剩下一堆白骨。
卓然取下了一根大腿骨,之前已经叫族长准备了一盆清水,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些药水到里面搅和均匀,然后将那白骨放在了盆中浸泡,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又取出来,用干帕子擦干了,放在一张油布纸上。
他把张太公的大儿子张大郎叫了过来,拿过一柄小刀,抓住他的手扯过来,用小刀在他手上戳了个小口,痛得张大郎龇牙咧嘴的直抽凉气。卓然抓着他的手,将她手指上的伤口挤出了几滴血,滴在那森森白骨之上。
众人都围着仔细观瞧,很快,那几滴血竟然真的被白骨浸透进去了,只留下淡淡的血痕,众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卓然又让张太公叫了一个不相干的丫鬟过来,也在手指上戳了一个小口,挤了几滴血滴在白骨的另外一处,那几滴血就好像滴在陶瓷碗里头,依旧晶莹剔透的停在骨头表面,没有浸透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卓然抓住骨头轻轻翻转,那血竟缓缓流淌,滴落在油布纸上。他用纸擦了擦白骨,刚才滴血的地方竟然没留下半点痕迹,依旧是阴森森的惨白的颜色。
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之声,卓然微笑着对老太公说:“这下你相信本官的方法准确无误了吧?”
张太公当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忙颤巍巍拱手说道:“是,是,老朽长了见识,大人这法子果真灵验,就用大人的方法来测吧。”
他说出这话,心里便直抽抽,因为他心头其实已经确定,那棺材里十有八九不是他的长辈。因为如果是的话,应该安葬在祖坟里头,不可能安葬在远离祖坟的一处荒野的。那么他答应了按照这法子来检验,并按照结果来处断这些殉葬的珍贵的殉葬品,其实上也就意味着他十有八九要失去对这些东西的拥有了。
卓然吩咐几个仵作在这边负责安葬,然后端着那盆水带着众人回到了祠堂,将水放在石棺旁,吩咐将石棺打开。
打开之后,卓然探头往里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也看见这石棺之中的殉葬物品,果真是耀眼生辉,他现在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这一看之下便认定这些东西当真是无价宝。难怪张太公如此痴迷,非要死皮赖脸的认祖宗,说这死人是他们家的长辈,这些殉葬品果真贵重得足以让人为之拼命。
卓然将石棺中的那具白骨的一节骨头取了下来,依旧浸泡在放了药水的那盆清水之中。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取出来之后开始滴血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