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他却会记住一切,继续向前。

奚娴很重要,是他最珍贵的宝贝,是他毕生唯一的自私与温暖。

即便如此,他仍会把所有的事情,女人,爱情,家国大事,都看成一道道优雅干净的线条。

直到他们全都交叠出一个完美的节点,那才是他需要精准把握的。

……

奚娴的病无甚大碍,发了热度出了汗,时时用着药,隔日便醒了过来。

其实她根本没病到需要嫡姐来哄她,但照着习惯,她还是那样做了,作天作地的,嫡姐却不理睬她,看都不来看她。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奚娴觉得抑郁的心情里又新生出了点羞愤,似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灰暗的心情终于有了点起伏。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决心不够明确,也无论如何不能想象,嫡姐竟然把她的心性算得这么准确。

早料到到她记吃不记打,不会永远保持同一种心情。

奚娴闭着眼靠在床榻上,她觉得自己好多了。

似乎病了一场,昏睡了许久,心境也稍稍开朗了些。

却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她享受过太多奢华的事物,世间的富贵和爱情难以令她永远快乐。

身为一个把自尊捧得比天高,命却薄如纸的女人,奚娴不认为她适合俗世里的一切。

不如尽早当了姑子,每天的日子平淡却也纯粹,没有起伏的话,那就不会有痛苦了。

第44章

奚娴想要当姑子,就算嫡姐可以说了算,却也不能立时便当。

老太太听闻了这个消息,简直是难以置信的,她活到了这个岁数,见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或纯真或恶意的,都见过。

但就是没见过,奚娴这样没头没尾的姑娘。

之前嚷嚷着想嫁人,转眼却又想出家,做出的决定任性得像是个小孩,但她看上去那么认真,一步步将事情都考虑好了,每次都在真心为自己做决定。

太子殿下也说,随她去,接着便并没有再理会这件事。

这段时间,奚娆出嫁了,嫁去了江南,只是奚嫣还待字闺中,听闻奚嫣身子不好,总是身子不爽利,故而大多时候都卧病在床。

奚娴自回家,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应的吃食俱换成了素菜,就连穿的衣裳也素淡节俭,倒是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行止俱是极有规矩,却失去了一些灵巧之感。

她似乎在用心,将自己身上的装饰全都卸下,没有天生的嗲意,压下了看人时软糯的小勾子,也不再穿戴甚么时新奢华的裙袄,就像个素简的小姑子一般。

就像是真正已经对身为“闺秀”的未来,再也没有了半分期许,所以已经不在意那些事。

老太太看着她直叹气。

很快,第一场初雪的时候,秦姨娘风尘仆仆回家了。

这是她今年头一次归家。

事实上,她在奚家这头,对于主上而言不过是个暂时闲置的棋子。自从她在奚娴八岁的时候,那个有关奚正擎的秘密被主上掌控在手中时,她便没有了更大的用处。

而就连她的到来,都是先皇后的命令。

可以说,这个秘密对于皇后他们很重要,就连已故的主母,都是因为那个秘密才嫁进来的。

只是皇后去世后,便由年少的太子来掌控她忠诚和一切。

像是秦氏这样真正被严苛培养出的细作,看似柔弱憔悴,其实那双纤纤素手,能将人的脖子轻松拧断,甚至可以为主人做出任何残忍而匪夷所思的事情,任由温热的鲜血溅了半张脸,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她是没有多少自我性格的人。

面对奚娴时的母爱,在最早的时候是装的,就连她告诉奚娴的身世,也是虚假的。

她没有把自己生下的孩子当回事,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属于自己,事实上对于新生的儿子,秦氏仍旧无法有更多的疼爱之心。

本来,这个孩子不该出生的,因为她没必要生下他了,可是主上却令她把孩子生下来。

看似没用的一招棋,却令娴娴这样开心。

可唯有娴娴,陪她这个冷漠又虚伪的母亲,走过那么久。

所以娴娴对于她而言很重要,像是心里最纯净柔软的地方,虽然狭小到站立不住,却是令秦氏最常流连的地方。

那个地方摆放着奚娴小时候的样子,哭泣的样子,撒娇的样子,还有第一次写字的样子,而她从前对待生命是这样的漠视,以至于奚娴的存在,令她震惊而迷惘。

……

她记得,奚娴那时还小,夜里睡不着,便爬在窗台上看星星。

可是那天乌云蔽日,她看不见一丁点皎洁的月色,于是小姑娘有些遗憾,迷迷糊糊间,却见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郎,正与树下的母亲交谈着甚么,而母亲的动作驯服而卑微。

年幼的奚娴迷瞪睁大眼睛,认为自己在做梦。

秦氏将那件潜伏在奚正擎身边,多年所得的线索继续说了出来。

院子里很干净,寂寥而阴冷,却有诸多主上的暗哨密布,他不在意那个窗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