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困惑的一下下点着唇。
想了很久,最终果然还是觉得,她只是因为怀孕,所以懒得动弹罢,不然似乎没有理由不这么做的呢。
不止是女人,男人也是这样的。
她最喜欢看陆宗珩痛苦。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让他痛苦了。
可是他从来不痛苦,也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
就像是永远不会有伤口的猎物,所以野兽是不能从他身上找到激情的。所以她才会爱上他,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同类罢了。
他所谓的正义,难道不比邪恶更纯粹么?和她到底有什么区别?
可是她这辈子,手上还没染过血。
不可思议,也不甘心。
奚娴这么想着,又抿了一口茶,翻开了自己曾在两个灵魂的交界处,写下的另外一个故事。
第87章
清闲的下午,奚娴跪坐在案前,慢慢啜了一口清茶,阳光洒落在发间,还有雪白柔软的脸上,恬静而美好。
她咬了一口糕点,碎屑落在裙摆上,腮帮子慢慢鼓起,又“哗”的翻开了下一页。
如果不考虑那本书的内容的话,一定是个有趣的下午。
不过这是她给儿子写的故事,除了某些内容之外,一定是有别的寓意的呀。
故事发生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一个小姑娘被捡回了农夫家,她生来便有些愚蠢,初时听不懂旁人说话,后来听懂了,可惜也不太会说,只会一个人沉默的做事、做事、做事。
农夫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妻子,他们夜里恩爱,白日里男耕女织,所有人都说农夫是好福气,能够拥有这样的妻子,即便她不会说话,那也十分值得了。
妻子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自己幸运极了,每一天都被人所疼爱,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
尽管丈夫的脾气或许有些不太好,他们睡觉的地方是即将腐朽的木床,可是家里条件并不好,没有能力请木匠重打一张,所以只能将就了。
夜里她睡在里面,一旦想要发出点声音,都会被厌恶异动的丈夫捏住脖颈。
但只要她流泪的话,丈夫就会松手。
妻子清晨醒来的时候,会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俱是青紫不一的记号,有些甚至出现在手臂上,还有锁骨上,她觉得很奇怪,使劲回忆的话,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丈夫还是疼爱她的丈夫。
他告诉她,不要多心,即便有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哦。
妻子不会说话,她的记忆里,自己也是不会写字,更不识字的。
所以啊,她是没法把想法告诉别人的,除了从青紫发肿的眼里,透露出一些平和的笑意意外,几乎什么都不会做了。
当然,如果她得了这样的病,丈夫是会命令她必须休息的,所以休息的时候得躺在床上哦,其他地方哪里也不能去,因为这会给他添麻烦。
可是床太老旧了,其实她不愿意躺着的,只要随便一动,都会有腐朽到即将坍塌的声音,如果不给丈夫添麻烦的话,这样的声音也必须努力不要发出才是。
所以她一动不动的平躺着,就连身上的肌肉都不能松懈下来,因为恢复了原本状态的她,会令丈夫不开心。
直到有一天,被勒令休息的妻子,在内侧的床沿上,看见了一行很细小的字,一笔一划,像是用指甲盖画出来的,仓促而散乱。
“他要杀你。救自己。”
她木然的看着那行字,直到丈夫在外面喝了酒,醉醺醺的回来倒在她身边,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妻子才惊醒起来。
身边是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微带着酒意,外头的云雾被月色拨开,她借着月色低头,看见了自己伤痕累累的指甲。
明明一直很幸福,不是吗?怎么会这样呢?
妻子难以置信,胸口激荡着忧虑和恐慌。
等到深夜的时候,她仍旧没有睡着,一颗心砰砰乱跳,一直跳、一直跳,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丈夫。
他的眉眼,还有杂乱的浓眉,满身的酒气,以及很久没有修理的黑白斑驳的头发。
这是她的丈夫诶,对她这么好的丈夫,把她救回家的丈夫,只是有一点脾气而已,自己到底忘恩负义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写下那种话?
于是她借着月色,把自己刻下的那行小字,反反复复用指甲划去了,发出的声音也尽量很小,小到丈夫没有被惊醒,而她的心不会因此而炸裂开来。
划完这一行字,妻子已经精疲力竭,她终于忍不住闭眼睡着了。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有很多,反反复复,杂乱无章,被划掉的痕迹。
一闭眼,又到了某日早晨。
她发现自己特别困倦,丈夫请来了镇上的大夫,于是妻子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丈夫年纪不小了,和他同辈的人孙子都有了,女人很少从旁人口中听说他的过往,而且他们也都不喜欢与她交流。只知道他以前死掉过一个孩子。
因为她不会说话,又呆闷迟钝,一干完活就只会紧巴巴回屋里呆着,所以其实镇上的女人对她没什么好感。
八个月后,女人早产,生下了一名女婴。
她感叹命运对她的厚待,更感激男人于她的救赎,如果没有他的话,可能她就会被饿死在山里,亦或是冻死了。
所以她是这么幸运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