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说实话,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是麻木中带着一点点无奈。尽管知道这不过是历史上的一场浩劫,可当她一直身处其中的时候,她慢慢的也开始被同化。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何露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的头脑保持一点冷静。她在后世的时候,每次学历史都觉得很奇怪,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破四旧,□□,抄家等等都是不对的吗?
等她回到了这里,深切的感受这一切,慢慢明白这里的人尽管有觉得不对,但是依然加入了这次狂欢的盛宴。
更何况有太多的人觉得这就是正常的,时代就应该靠革命来进步,只有革命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洗脑是最可怕的手段,一次又一次的摧毁着人们的信念。
直到走到家里,何露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情。也许是运动太大了,也许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在讲革命的好处,让她触动格外深。
她心不在焉的给狗子喂了吃的,麻木的进入粮库里,随便拿了点米饭团子吃,看着粮库里的那扇门产生了自我怀疑,她做的真的对吗?
粮库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和她上次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里面的时间是冻结的,所以食物不会变质。
她没有呆太长的时间,低落的情绪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帮助。她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那些文物书画都会被毁灭,还不如交给粮库。
果不其然,她情绪这么低落是因为姨妈来了。到了晚上肚子就开始疼起来。好在粮库里有红糖,一杯滚烫的糖水下去肚子就好受多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来。她有那时间想东想西,还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想一想该怎么收集好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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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雪自从上次想到生病的法子之后,故意穿的特别少的去干活。虽然每次冻的瑟瑟发抖,但是因为一直干活身体素质变好了很多,导致她也没有感冒。
眼见着就到元旦的时候了,如果她还是不能生了重病被遣送回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她准备实在不行就在雪地里洗洗头,这样保不齐还能顶点用。
“何雪,你的信!”何雪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一定是晓梅,一定是自己坚持给她写信打动她了。
她赶紧拆开,里面的字迹一看就是个男孩子的——陈佳文。
她曾经对于陈佳文这个烂□□是非常不屑的,就是喜欢她也不敢说出来,成天唯唯诺诺的,实在看不上眼。
但是她现在是爹不疼,娘不爱,甚至有可能随时被打上反动派的人,陈佳文这个上了高中的人在她眼里就是救星一般的存在。
陈佳文在信里把他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了,包括何露是如何报复他的。但是他只字未提他下身也被毁了的事情,只说腿被打断了,不能去上学了。
何雪看的也是愤怒不已,这个何露怎么能这么狠心?把她弄到这个不把女人当成人的地方,让薛二菊和自己反目,常丽梅对她不管不顾。就连陈佳文也成了这个样子。
她丝毫不考虑是陈佳文先去设计的何露,只想着何露是怎么样的恶毒。
她立刻提笔给陈佳文写信,先是鼓励了他一番,把自己在这里的悲惨遭遇也说了一通,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想办法解救她。
多一个人总好多她一个人在这里单独奋斗。
还有,她必须要找到强大的外援和靠山,等她回到县城的那一刻才能为自己报仇,所有人她都不会放过!
陈佳文自从给何雪写了一封潦草的信之后,整个人又像之前一样喝酒度日。期间他爹回来了一趟,见他这个样子上手踢了他几脚,“没出息的东西!老子花那么多钱,养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哪里来的钱买酒?把钱交给我,麻溜点!”
他无所谓的听着他爹像苍蝇一样的嗡嗡嗡,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家产便饭罢了。他忍不住冷笑一声,只不过不能给陈家传宗接代了,在他爹眼里就是一无是处。
那当初还为啥要送他去上学?不过是家里有个高中生,面子上好看。
陈佳文的爹见他油盐不进,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气的又狠狠的踢在他伤口几脚,他平时最恨的就是别人对他这个样子,好像他就是个垃圾一样。他只不过就是平时爱喝个酒而已,又没有杀人犯法!
陈佳文捂着伤口疼的冷汗直流,这就是他亲爹?!他现在真的羡慕何露,说和自己的爹娘断绝关系就断绝了,他却没有那样的勇气。
离开了这个家,他吃什么?穿什么?从哪里来钱?这都是摆在他眼前的问题,他腿上的伤也让他干不了任何活。
怨不得他爹都看不起他,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一无是处的废人。
陈佳文的爹到底知道这是他儿子,见他躺在地上疼的□□,酒也醒了一多半,又拉不下来脸说别的,哼唧几声就往外走了。
家里又恢复了安静,陈佳文抬起头,见家里能摔的东西都被他摔了,心里的火不能发泄,往墙上砸了几拳。
要是他娘在的话,好歹有人能给他做口热乎的饭。
陈佳文想着自己的娘这么多天也该回来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没有杀人放火的,就去闹了几天的事,也不至于被关到现在,不过是看他们家没人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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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最近气氛比较低沉,元旦晚会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落在他们头上,从前这策划主持都是他们这里出,爱红上次主持八一晚会虽然最后出了点插曲,但是相对来说还是挺成功的。
本来她也以为这次还是从她牛冰萍里面选,她都提前准备好稿子了,谁知道出了这样的变故。
佛系领导专门找了她一趟,让她心里别介意,“这次虽然没有主持成,但是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咱们就看看厂委的办事能力怎么样!”
这番话也同样说给了老张。老张正磨肩擦掌准备好好干一场,便被人浇了一桶冷水。
“大家都打起精神,想想咱们出什么节目。”佛系领导每天都说好几遍,可是没一个人站出来组织。
他咳嗽了一声,指着傻大个说:“就你吧!你看着选个节目,没多长时间了,大家再这么下去,还真是得让其他部门看热闹了。”
“领导,过两天又进来新人了,不如等他们进来了再说。要不然还得再排练。”傻大个站起来反驳。
“嘿,这个我都没有收到通知什么时候进人,你倒是知道的挺快!这进人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估计年前办不成了,大家就先别考虑这事了。”
等佛系领导走了之后,老张悄声对他们说:“我看啊这次领导还真是想错了,咱们大领导的意思摆明了是不让王君回来了,少一个事儿精!可咱们领导,偏偏过去说王君家里的确有事,不能不近人情。得了,这好人都让咱们领导做了,可不大领导不高兴。”
“就你知道的事儿多!那你干啥还对领导说王君的情况,你不能直接说她不来了。”爱红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