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老气横秋的宇文极小朋友,可以聊聊天和下下棋啦。
一抬头,宇文极早就摔门出去不见踪影。
算了,等会再哄他好了。
阿沅让白嬷嬷关门进来,问道:“可是有眉目了?”
“鲍嬷嬷只怕真的有问题。”白嬷嬷开头便是这么一句,沉了脸,往下说道:“前几天我安排了人,说是外头有项营生可以放大利钱,故意把消息散播出去,没多久,鲍嬷嬷就找上了那人,说是自己要投钱进去。”
“嗯?”
“她投了整整三百两!”
阿沅“呃”了一声,“以鲍嬷嬷的身份和资历,在宫里混了十几年,三百两银子虽然不算少,但是也应该拿得出吧。”
“黄金。”
“呃……?!!”阿沅瞪圆了眼珠子,“三百两黄金?也就是说,整整三十斤金子啊!”这可不是一般有钱了,对于一个嬷嬷来说,诧异道:“那这么多金子,她要藏在哪儿啊?就不怕被别人发现偷了吗?”
“公主尽说一些冒傻气的话。”白嬷嬷“哧”的一笑,解释道:“谁还能把这么多金子捆在身上?藏在屋里?当然是存在外面的钱庄里了。”
“这样啊。”
白嬷嬷接着道:“既然是投钱,谁也不会把全部身家投进去,也就是说,鲍嬷嬷应该还有不少钱,绝对不止这三百两金子。”细细分析,“咱们这些人的月例虽然高,但是都有定数,一个月也就十两银子罢了。就算从进这大燕皇宫的第一天算起,鲍嬷嬷还要一丁点人情来往都不用,满打满算,撑破也就一千五百两银子。”
但实际情况这是不可能的,后宫之中,人情来往非常严重。
阿沅总结了一句,“就是说,鲍嬷嬷有不少不义之财。”
“对。”白嬷嬷点头道:“所以先前我还觉得公主想多了,现在想想,十有□鲍嬷嬷是收了别人的钱,有意挑了碧晴上来,但是……”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把碧晴弄到公主身边当差,也值不了这么多吧?”
怎么值不了?难道沁水公主的命还不值三百黄金?
只是这话阿沅不好说,含混道:“兴许幕后的人别有所图。”然后又问,“那花嬷嬷又是个什么来历呢?”
“是专管钟翎宫小厨房的。”
“那就是心腹之人了。”阿沅往紫菀花的软垫上靠了靠,----厨房可是重地,管着主子们的吃食安全呢,这个花嬷嬷,就算不是傅婕妤的得力臂膀,也是信得过的人,不然做不到这个职位上面。
白嬷嬷还在一头雾水,“不明白,傅婕妤弄个小宫女过来有什么用?再说了,公主和她又没有过节,实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嬷嬷先别管这么多了。”阿沅打住她的发散思维,端起茶盅,润了润嗓子,“傅婕妤这个人我不了解,你先说说她,或许就能大概分析出有什么阴谋了。”
白嬷嬷不知道,自己却是记得前世事情的。
如果母后黑手真的是傅婕妤的话,她有什么理由,要对一个小公主下手呢?而且她怎么会知道小公主会早产?又怎么知道姬夫人会下堕胎药?碧晴那碗人参汤赶得太过巧妙,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文章!
“要说傅婕妤也是命苦。”白嬷嬷叹息了一句,开了头,“原本有两个皇子,虽说比不得郗皇后母仪天下,好歹也不比葛嫔差了。”
阿沅知道郗皇后早年夭折了一个皇子,所以豫王是二皇子,中间老三、老四都是傅婕妤所生,靖惠太子排在第五,睿王行六,代王行七。但是傅婕妤一向身体不好,出来见人的次数少,也不爱说话,所以之前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她,更不用说,去打听两位已经过世的哥哥了。
听到这儿,不由问道:“三皇兄和四皇兄是怎么夭折的呢?”
莫非是被玉贵妃害死的?所以,傅婕妤就恨上了泛秀宫?但是好像不对呀,这两位比自己哥哥年纪还要大呢。
果不其然,白嬷嬷“嗐”了一声,“夭折?看来公主当年太小不记得了,孝平王和孝安王死的时候,是五年前,那会儿公主才得两岁多呢。”也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那年南边水寇登岸,烧杀抢劫、无恶不作,闹得江南几省深受其害……”
武帝一怒之下,决定派大军南下平流寇之乱。
时年二十岁的孝平王领兵马大元帅出征,连着打了好几个胜仗,消息传回京城,武帝当然是龙心大悦,赞道:“此子英武奋勇,深肖朕。”结果夸完儿子没多久,孝平王就在一场战役中,死于流矢。
刚巧孝平王妃怀有身孕,听闻这个消息,八月早产,结果一尸两命。
孝安王见哥哥和嫂嫂、侄儿枉死,悲愤难当,不免说了一些过激的话,指责是有人故意谋害哥哥,可是又没有证据,反倒被武帝叫进宫训斥了一通。他原本就不如哥哥英武出众,性子又要莽撞一些,被老爹骂了以后就借酒浇愁,然后还在酒楼和人打架,偏偏打死了一家官员的独子,当时闹得满城风雨。
武帝怒其不争,虽然不忍心让儿子以命偿命,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纵,好歹得给臣子一个说法,因而杖杀了孝安王的一个小厮顶罪,然后责令孝安王去皇陵思过,命其三年不得回来。
结果连三个月都没有等到,孝安王便忧愤成疾病倒了。
傅婕妤苦苦哀求,终于求得皇帝派了太医过去治病,但是却不管用,只堪堪拖了十几天,始终高热不退,最后将十七岁的年轻皇子给送走了。
当时孝平王妃死后,王府中其他姬妾也没有孩子和身孕,全部送入皇家寺庙,而孝安王还没有成亲,两兄弟死了,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
傅婕妤连丧二子,被这沉重的打击压得喘不过气,也病了许久,最终好歹九死一生熬了过来。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临颖公主找了驸马,再求皇帝特旨破例,给驸马派了一个刺史之职,将小两口远远的打发出了京城。
再之后,就一直是现在这种深居简出的状态。
阿沅听完以后,木呆呆的怔了半晌,----这里面的水也太深了吧?爱恨情仇、纠缠瓜葛,只怕刨三天三夜都还有料呢。
两个哥哥死得蹊跷,里面大有文章,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还是想不明白。
不过眼下没功夫细琢磨,抬头看了看铜漏水滴,皇帝爹吃药的时间快到了,于是起身道:“先不急,等我回来再慢慢儿说。”
一出门,就看见宇文极绷着俊脸坐在连廊上。
阿沅急匆匆出门,看了一眼,没管他就下了台阶,结果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吼,“慕容沅!”愣了一下,再回头,慕容……?沅?不就是自己的大名吗?看向那脸色难看的小孔雀,“你叫我?”
“你就这么走了?”宇文极沉着脸问道。
阿沅不明白,“你有事?”摆了摆手,扭回头往前走,甩下一句,“我先去父皇那边看着他吃药,回来再说。”
宇文极快步追了上来,“就这么完了?”
阿沅莫名其妙,“什么完了?”正在不解,乐莺扯了扯她袖子,背着宇文极做了一个撇嘴生气的脸色,这才明白过来,好笑道:“你还在生气啊?阿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