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浑然不惧的拱手道:“司马,十年前,我楚国之中,景鲤为令尹,景翠为柱国,司马为方城守,景邵为大夫,景阳为宿卫大王的将军。是时也,景氏是何等的辉煌,乃是我楚国实至名归的第一家族。
但是现在呢,令尹景鲤死,令尹景翠死,大夫景邵全族被贬洞庭,司马在朝孤立无援,景阳在吴归期无期。
十年后的今天,景氏哪里还有楚国第一家族的威势。”
说着,黄歇直视景缺道:“如今景氏在朝的只有司马一人,而司马之后,景氏却只有景阳一人,一旦司马与景阳其中一人出事,偌大的景氏就将轰然崩塌,此时此刻,难道司马还没有引起警惕吗?”
“这···”景缺闻言,顿时汗水直涌,瞬间便打湿了背上的衣襟。
这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却一直都没有解决办法。
此时,黄歇接着道:“当初大王执意变法,先令尹昭阳不敢阻拦,柱国景翠闭口不言。后,大王东破齐,南灭越,西败秦,被临魏,功业德行已经远超过去。
此时,大王再次变法,家师虽是令尹,亦不敢开口阻拦,柱国唐昧一向支持变法,左徒屈原,接连主持两次变法,三闾大夫屈署乃是左徒心腹。
当此之时,变法大势已成,司马难道就没看见左尹昭常与上大夫景邵强行阻拦的下场吗?”
说着,黄歇声音冷冷的道:“然而司马先长拜与黑帝庙外,又在寿县反对大王,如今大王大怒,难道两百年前令尹子西的遗泽还会庇护司马你吗?
我之所以来到司马面前,那不过是感叹令尹子西的复兴楚国之功以及两次推让楚国之德罢了。
言尽于此,还请司马明日缚我于恩师面前,说我辜负了恩师的教导。”
景缺闻言,立即长拜道:“先生,在下错了,不该以貌取人。”
不久后,黄歇从景缺府中出来,回到自己寄居的令尹府中,发现令尹昭雎依旧滞留王宫,心中一惊,随后略一沉吟,便再次离府,然后直奔太子府。
太子府大门前,黄歇听着府中传来的丝竹钟石之声,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找到守卫太子府的将领,拱手道:“劳烦将军通报一声,就说黄君之子令尹门生谒者黄歇求见。”
潘君之弟潘信瞥了黄歇一眼,面无表情的应道:“你来晚了,下次请早点到,本将还可以在大厅之外给你安排一个座位。”
黄歇一怔,立即解释道:“将军,在下并非来参加太子宴会的,乃是有要事禀报太子,还请将军通报一声。”
潘信摇了摇头:“太子正与诸君欢,不可打扰,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哼。”黄歇怒道:“我有急事大事禀报太子,若是耽搁了,你担当的起吗?”
潘信蔑视的看来黄歇一眼,不屑的道:“我二兄是潘君!”
黄歇闻言顿时哑然。
他知道面前这人的意思,潘君的父兄曾以死替太子脱罪,潘君以及面前之人全都是太子的亲信心腹之人。
所以,就算出了什么事,太子看在他父兄的面上,也不会治他的罪。
想着,黄歇只得长叹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而后,潘信看着黄歇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道:“我呸,如果你是黄君或者朝中大夫,我还能勉为其难的为你通报一声,不过是一个庶子,一个谒者,就想打扰太子,这是什么人啊!太子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