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会儿皇上也好、容文翰、安云烈也罢,都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原还以为容霁云就是泼辣加运气好罢了,这会儿却发现,当真是甚肖其父、诡谲如狐!小小年纪说起话来,竟是滑不溜丢,滴水不漏!谢明扬神情阴晴不定,却终是抓不住霁云的丝毫破绽,憋了半晌才冷冷一笑:
“容小姐既如此说了,老夫又焉能不信?这个时辰了,那小贼应该很快就会被押解回来,到时,容小姐可亲手取了他项上人头,以解心头之恨!”
幸好自己来时为防万一,马上派了侍卫带了带有画有安弥逊画像的海捕公文。通知四门城守城门紧闭,这次自己再不会犯当年的错误,任他安弥逊插翅难飞。
谢明扬话音一落,离得最近的西城门那里果然隐隐传来沉重的轧轧关门的声音。
霁云神情微微一变,却又旋即正常:
“霁云多谢大人成全,既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却是暗暗心焦,按自己估算,阿逊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西城门,又有高楚接应,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吧……
高楚这会儿也是心急如焚,眼看城门即将关上,却还是没见到阿逊的影子!
正自彷徨焦虑,长街那头忽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一个伏在马背上纵马疾驰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旁边的巡守也明显看到了来人,待看清阿逊的容貌,立时大惊:
“快关城门拿下这冒充安府嫡孙的贼人!”
高楚此时更是再无疑虑,顺手拿起旁边的铁棍正好撑住即将闭合的城门,冲着已经来至近前的阿逊高声道:
“快——”
安弥逊身子随即腾空跃起,宛若一只翱翔九天的雄鹰一下飞出了城门,稳稳的落在高楚身边的马匹上。神情讥诮的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城守,一勒马缰绳:
“驾——”
从此龙归深海、虎纵山林,一代战神的辉煌历程由此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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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你们听说了吗?安家的那什么流落在外的嫡孙安弥逊,是个小贼假冒的!”
“开玩笑吧?老哥,这话可不敢乱说!那安家小公子是什么人啊,人家可是安家世子,又即将娶容家世女,哎呀呀,那可真是天之骄子!”
“我呸!还天之骄子呢!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呀,我给你打个比方吧,从前他是天上的太阳,现在就是地上的烂泥!听说安老公爷给皇上上了奏折,说是这安弥逊就是个坏的流水的地痞无赖,跑到他们家冒认官亲不说,还妄想下毒毒死探花郎。哎哟嘿,把咱们皇上都给气病了。”
“皇上气病了?这又怎么说?”
“皇上不是前儿个才当着满朝文武夸过他吗,刚还当成宝呢,谁知道一转眼凤凰变乌鸦!你说咱皇上能不气吗?这不,听说现在咱们太子殿下管着事呢。”
“那容家不是更惨?当初十里长街一片红妆,他们家小姐可是板上钉钉和安家结了亲的!而且听说啊,两人可是情比金坚,容小姐为了替安公子挡剑,差点儿小命都交代了,出了这档子事,可怎么好哟!”
“容家?别开玩笑了好吧?那容小姐听说了这档子事,立马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己带着人就跑到安家把亲给退了,听说把那安弥逊好一顿糟蹋哟!要不是被人拦住,当场就能拿剑剁了那安弥逊!”
“不会吧?前几天还同生共死,这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劳燕分飞不说,还想把人小命都给要了,这容小姐不止是无情,心肠也太歹毒了点吧?容相爷就不管管?”
“管什么管呀?你没听说过吗,容相爷平时什么都好,就是太宠这个女儿了,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都说多情女子负心汉,我看这回呀,是痴心男人碰见负心女了!你想啊,听说两人早就认识,照我说,说不好,弄这一出冒认官亲的戏,就是容小姐背后算计,现在看事情暴露了,就赶紧跳到干地里,把那安弥逊一人给扔沟里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枉我还一直认为容小姐是巾帼不让须眉呢,谁成想,是个这么阴险的……”
“那是,都说十个商人九个奸,不阴险怎么发财呀?还捐赠乡里,照我看呀,就是些拿出些黑心财买心安吧!”
“小姐——”跟在轿子旁边的容五直气的脸色铁青,事情越传越玄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有其他人故意散布一些有损小姐名声的谣言。
“不能就这样算了。老爷不在,属下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别人这样抹黑小姐、欺负了咱们容府!”
跟了小姐这么久,没人比他们这些属下更明白,小姐是个多么善良的人!
“容五,这段时间绝不许惹是生非!”霁云声音低沉,却是严厉至极。
容五能想到,霁云更是早就明白,这肯定是一场特意针对容府布的局。
逼走了阿逊,安老公爷又久不露面,赫赫安府自然就落入了太子的掌握之中——至于安钧之,想也知道,也就是个傀儡罢了。
皇上生死不明,三大世家楚晗等于已经掌控了两家,目前唯一无法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也就是容家罢了。
如今爹爹和老公爷仍在宫中,虽然太子对外宣称,这些重臣正日夜守候在皇上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里面情形到底如何,甚至皇上的生死……
此等危急时刻,决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授人以柄,使他们拿到可以威胁爹爹的筹码。
“可这些人这样讲,要是传到安少爷耳朵里——”所谓三人成虎,要是安少爷真信了传言……
“无妨。”霁云声音笃定,脸上更没有丝毫忧虑之色,别人怎么样自己不知道,惟有阿逊,无论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绝不会抛下自己。
望望外面分外高远的天空,这个时候,阿逊,应该已经在百里之外了吧
“迂——”两匹快马如飞而至,齐齐勒住马头。
“安大哥,这是师傅特意给你收拾的包裹。”
高楚解下背上的包袱递给安弥逊。
两人自出城以来一路狂奔,并未遇到任何拦截,一个上午的时间,已是来至距京城二百里外的华城,而这处三岔路口,正是楚昭回京必经之处。
安弥逊早年便四处奔波,这般风餐露宿也是常事,脸上虽有微微的倦色,瞧着倒还神清气爽,反观高楚,却是因为从未出过远门,又自来锦衣玉食,早已是疲惫不堪。
“喝些水。”安弥逊先四处转了一圈儿,回来时水囊里早装满了水,打开包裹,果然有些干粮,还有仓猝之间放进去的一包点心。
正中间则是一个有些古旧的红色匣子,打开来,赫然是可调动半数兵力的丹书铁券。阿逊却是眼睛都没眨的拨拉到一边,一枚小小的印章一下蹦了出来,上面是“霁云”两字,只是那“霁”字却是少了一点儿。
——正是霁云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枚私人印鉴。曾经未曾和爹爹团圆时,云儿总爱一个人握着这枚小印出神,从未须臾离身。陪在霁云身边那么久,阿逊最明白这枚小印在云儿心中的意义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