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笑着就去了。
原来是预备的这个法子呢,郑明珠笑着摇摇头。
这杨家到底什么出身?出手就是这一套,无非就是小姐换衣服的时候给少爷撞见了,于是一定要嫁给他。
好没意思。
可是她们怎么能料定三爷陈颐鸿要去留云轩?
郑明珠纳闷的寻思,连自己都无法确定陈颐鸿的动向,何况太夫人?太夫人身边一个人手都没有,这府里也就只有杨姨娘为她所用,杨姨娘又如何能做到掌握陈颐鸿的动向呢?
那就只剩一个人了,花姨娘这蠢货!
花姨娘是不会理陈家其他人的想法的,只管自己儿女,她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也知道陈熙华陈夫人不会答应,为了让陈夫人无法拒绝,她答应太夫人配合也是有的。
幸而有陈颐雅这个小奸细,让郑明珠对花姨娘的心理掌握到了十足。
这显然是花姨娘配合的,花姨娘是陈颐鸿的亲娘,自然有把握把陈颐鸿叫到任何地方去。
不过既然花姨娘答应太夫人配合了,有些话也就该说了,郑明珠觉着,还是陈颐安算无遗策,把人的心理掌握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程度。
他曾说:“若论当时去打探,也不过是想着必有什么阴私事或是见不得人的事,到后来得了这个消息,我就觉得好笑,居然是这样的事,说起来,这个消息 其实几乎算是给花姨娘预备的了,别人都不会像她那样在乎,也不会像她那样会闹出来,若是花姨娘不上太夫人的当,这个其实没什么用,可是花姨娘八成是会答应 的,是以,咱们没有一点后手怎么行?”
简直就像是陈颐安已经亲眼看到了今天的场面似的。
郑明珠就吩咐人去找陈颐雅,陈颐雅是最佳人选。
一时陈颐雅笑嘻嘻的就来了,真的是大姑娘了,此时穿着和姐妹一样的裙子,却显得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神采飞扬,丰厚的头发挽了个高髻,插着一只巴掌大的金丝编就镶红宝石的蝴蝶,下巴扬起,带着许多嫡女都没有的骄傲。
陈颐雅和宝哥儿招招手打招呼,关切的问郑明珠:“嫂嫂可吃了东西了?我瞧你这样忙,别是没吃吧?”
郑明珠拿着宝哥儿的手,学着陈颐雅的样子招手打招呼,笑道:“喝了半碗汤,两块点心,也没什么,回头人走光了再好生吃。”
说着招手叫她到身边来,问她:“这两日姨娘可和你说什么没有?”
陈颐雅笑道:“没有啊,姨娘那日说了这话之后,就再没提什么了,我瞧姨娘这些日子都很高兴,还又问了两回呢。”
不过这种隐私事,花姨娘不肯告诉待字闺中的女孩儿,也是有的。
郑明珠就点点头,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来。
陈颐雅忙问:“怎么了?嫂嫂可是听到什么不成?”
立刻就转身问锦兰:“姨娘这两日做了什么?姨娘那边的丫头都是跟过你的,你自是知道。”
锦兰原是花姨娘的丫鬟,在花姨娘身边做了两年大丫头,因稳重细心,花姨娘回了陈夫人,把锦兰给了陈颐雅使,如今花姨娘身边的大丫头还是锦兰在的时候j□j过的二等丫头呢。
锦兰想了半日:“也没什么呀,小姐知道,姨娘是个爱串门的,又爱逛园子,若不是留心,谁知道呢?”
郑明珠立时道:“只望没什么倒也谢天谢地。”
陈颐雅忙道:“姨娘到底做了什么?还是嫂嫂知道了些什么,嫂嫂快告诉我,我都提心吊胆多久了。”
郑明珠道:“今儿我表妹宁馨郡主也来了,先前拉着我说话儿,也是巧,就说到了那位杨家大小姐,你大约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姑母,就是宁馨郡主夫家 婶娘,知道些东西,她就当笑话儿讲给我听,我听了,可吓的了不得,偏这事儿没上明面,也不敢给姨娘说,这才找你来问一问。”
又拿宁馨郡主来做挡箭牌了。
陈颐雅素知这位嫂子稳重周全,什么事儿来了都神色不变,当初在宫里,慎刑司矫诏要拿她,她还能一犟到底呢,此时竟然说吓的了不得,显见是大事了,陈颐雅也就跟着吓的了不得:“嫂嫂,到底怎么了?您快跟我说,可别吓我。”
郑明珠一脸为难:“妹妹虽是大姑娘了,可到底没出门子,这话如何说得,没得污了妹妹的耳朵,不妥不妥,可太夫人要许大小姐给三爷的事,又没有明面儿上叫咱们知道,我又不好跟姨娘提,真叫我为难。”
这是真的,明面儿上没有一个人在陈家来说过要许杨家的大小姐给陈颐鸿,都是暗地里知道的消息,郑明珠真要把杨家大小姐的事去跟花姨娘说,自然不妥。
陈颐雅忙劝道:“为着哥哥,有什么污不污,要是真有什么不好,再成了我嫂子,岂不是完了?还顾得什么呢。”
“唉。”郑明珠先叹一口气,陈颐雅心提的高高的,郑明珠才说:“说起来,这位大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她从小儿一直跟着祖父杨家大舅老爷在各地任上, 到了十岁上,杨家大舅老爷做主,与洛阳大族李家长房嫡长子定了亲,没承想,第二年,这位李家公子就急病没了。过得两年,杨家大舅老爷调任,做了河道大臣, 杨大小姐十三岁了,横竖在西安也没人知道,便又与陕甘总督的嫡出第三子定了亲,小定都放过了,没过两三个月,这位张公子从河堤落下去,没救上来,也没了。 如今,杨大小姐回了京城,倒是没什么人知道这些事了,你说说,这如何了得!”
陈颐雅听得都呆滞掉了。
克夫!
就算陈颐雅只待字闺中,也深知这两个字多么要紧,有个这样的名声,谁家敢要?这不是结亲,这是结仇!
姨娘还以为这是多好一门亲事呢。
姨娘和自己一辈子的依靠不就是哥哥吗,若是哥哥没了,姨娘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怪道嫂嫂一脸着急,这可真不是小事,这是在挖姨娘的心头血呢。
陈颐雅霍的就站了起来:“咱们家跟他什么仇呢,要这样害咱们,幸而嫂嫂听到了,若是糊里糊涂的真娶了进来……”
陈颐雅越想越害怕:“我立刻去给姨娘说!”
郑明珠一把拉住她:“你即便要说,也温柔些儿,姨娘虽说年纪不大,但这样兴兴头头的一件事,你当头冷水泼下去,岂不出事,这事儿还没拿上台面上来,你慢慢说也就是了。”
陈颐雅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只是点头,郑明珠就悄悄儿的教了她一篇子话来说。
而太夫人此时正在发脾气呢:“怎么搞的,好容易叫花姨娘应了,要把老三引到那边儿去,文姐儿怎么倒回来了?”
她此时正在内室,身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头珠翠,一脸精明,听老太太骂人,忙
道:“姑太太是不知道,本来是说的好好儿的,文姐儿都起身往那边走了,没承想半路碰到甘兰院那位张妈妈,带着几个丫鬟正巧往那边过,就看见了,见 文姐儿身上的裙子脏了,便说早就定了小姐夫人们换衣服的地方,谁带着乱走呢?立时就吩咐了一个丫鬟把文姐儿带去留云轩了,还叫人把那丫头都捆了起来,我瞧 着,说不定就此起了疑心了呢。”
太夫人拍一下扶手道:“怎么这样倒霉呢?刚巧被安哥儿媳妇的管事妈妈碰到!若是别的妈妈,都不理论的,偏今儿的宴席就是安哥儿媳妇一手张罗的,自 是糊弄不了,也是咱们运道不好,既如此,只得换个地方,这房子后头是妙石山居,里头是当年老侯爷在的时候爱的那些奇石,假山似的堆的高高的,里头四通八 达,倒不比什么院子差,既是有人疑心了,咱们索性叫文姐儿在假山里藏着,跟花姨娘说,把老三引进去,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