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氏淡淡扫了一眼大夫人,上次是荷香,这次是小沁,她害起人来倒是乐此不疲!
桑柔本欲开口,可这个节骨眼儿上触霉头似乎不妥,于是她咬紧牙关,偷偷地瞪了桑玥一眼。
桑玥及时扭过头,视线越过桑玄夜,朝着桑柔莞尔一笑。这一笑,几欲气得桑柔当场暴走。大夫人按住她的手,小声道:“给我冷静。”心里开始计量对策。
九姨娘将矛头对得更准,美眸轻抬,疑惑天真的绝色姿容令桑楚沐心生荡漾。“老爷,这会不会就是我和五姨娘所中之毒?”
原本大夫人让丁香埋在棠梨院的就是姨娘们所中之毒,目的是坐实五姨娘毒害九姨娘的罪名,并将桑玥一并拉下水。可如今,这罪名隐隐有向她飘来之势。
但转念一想,大不了让小沁担了罪名,反正只是毒害姨娘而已,况且九姨娘和五姨娘不都没事吗?老爷和婆母应该不会将此事闹大,她顶多落下个教奴无方的错误。
桑玥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哼,大夫人,毒害姨娘的罪名算什么?我出手才这么点水平,就枉我重活一世了。
滕氏将几件事连在一起想了一遍,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花白的眉毛一蹙,斗姨娘的戏码她可没兴趣,至于玥儿嘛,暂且先看楚沐的态度如何。
桑楚沐喝道:“陈侍卫,派人去九姨娘的院子,将未吃完的糕点拿来,你带上我的帖子,去把杨太医请来!”
“是!”
陈侍卫领命出去后,又是一个时辰的等待,漫长而枯燥、气愤压抑到了极点。五姨娘毕竟有孕在身,长时保持静坐的姿势,有些腰背酸软。而且,有身子的人极易犯困,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桑玥见状,倒了杯温水走过去,放在五姨娘的手上。这个小小的关怀举措令五姨娘心中一暖,险些落下泪来。她明白,大家都认为她是毒害九姨娘的凶手,真相大白之前,她不能抽身离去。而怀孕之事,玥儿也让她暂时隐瞒。
为了玥儿,她必须打起精神!
杨太医走近福寿院的正厅时已临近午膳时分。一路上,陈侍卫将今早的状况大致与他说了一遍,好让他心里有数。
他对桑楚沐和滕氏行了一礼,桑楚沐抬手示意他平身,语气平和道:“杨太医,劳烦你验一下这个瓶子里的药和那几块糕点。”
刘妈妈将药瓶和糕点放在托盘中,端至杨太医的面前。
杨太医先是从瓶子里倒出一堆黄白相间的粉末,仔细望、闻、触,又同样的方式验了糕点。眉心蹙了蹙,沉声道:“腾老夫人,这药粉中的确有糕点所含之毒。而且……”
他看了看滕氏的面色,对滕氏道:“可否容微臣给您把个脉?”
滕氏探出手,杨太医上前将三指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作揖道:“老夫人前些日子可曾大病一场?”
滕氏警觉了,眉毛几欲竖起来:“是了,老寒腿犯了,痛得厉害,连带着浑身发冷,卧床好几日。”
杨太医点点头:“那就是了,这白色的药粉便是寒毒,老夫人体内还残留一些,想必是上次余毒未清。寒毒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卧床不起、终日如坠冰窖,很是难受。”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起一声闷雷,打得所有人的心都颤了几下。毒害姨娘没什么,可凶手居然将毒手伸向了老夫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小沁,这毒药……是她埋的,而且埋在了棠梨院。
桑玄夜厉声道:“小沁,你好狠的心,毒害老夫人和几位姨娘,还想嫁祸给二小姐,真是一石多鸟之计!”
这话的潜台词太明显不过了:
姨娘们死了,谁最开心?
老夫人病了,谁最逍遥?
二小姐被冤枉了,谁最解气?
桑玥忽然哇的哭出了声:“讨厌我就直接给我下毒好了,为什么要毒害祖母?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原来韩珍不仅是在斗姨娘,更是在斗她这个婆母!滕氏的一口气郁结在心,面色暗沉如墨:“韩珍啊韩珍!我让素琴协理定国公府、抢了你的职权,于是你怀恨在心要报复我,只要我瘫了,素琴没了后台,你便能将她手里的职权夺回来。这,是不孝之罪!”
大夫人起身为自己辩驳:“不是的,婆母,我没有对你下毒?”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那个瓶子里怎么装了寒毒?又是谁、通过何种方式让老夫人给吃了?
“其二,你嫉妒九姨娘美貌,企图毒害她,这是嫉妒之罪!”滕氏一句比一句沉重,似万年玄铁狠狠地砸在大夫人的心上。
大夫人跪在了地上,泫然欲泣:“婆母,我没有!老爷,你相信我!”
桑楚沐一时心乱如麻,他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劲,在铁证如山的面前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其三,你怨恨玥儿在除夕宴上抢了柔儿的风头,于是借刀杀人,将毒害九姨娘的罪名嫁祸给玥儿。这,是残害子女之罪!”
说完这些,滕氏已然起身,双目如炬,字字如钉:“七出之罪,你已犯三条!你还有何颜面做定国公府的主母?”
☆、第五十章 你就是个疯子!
大夫人言辞灼灼:“婆母,这件事疑点多多!丁香和小沁各执一词,没有第三个证人,怎么能就给小沁定罪、给我定罪呢?”
这时,桑玥给莲珠打了个手势,莲珠开口了:“奴婢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奴婢去给小姐买胭脂,在东街的回春堂药房瞧见了小沁,她当时左顾右盼、还鬼鬼祟祟的。”
其实她哪里瞧见了?不过是丁香说出了小沁买毒药的地方。
如今这形势几乎是一面倒,大姨娘可不会放过这么个踩踏大夫人的机会。她起身一福:“老夫人,老爷,其实今儿这事说查证,也好查证,去那药铺一问便知。”
桑玥心中冷笑,大姨娘真是会审时度势。
滕氏只要一想到韩珍居然将毒手伸向了她,这心里的怒火就如潮汐般涌来,不停地拍打着她孱弱的身心。她捶胸顿足道:“楚沐,这就是你娶的好妻子,我的好儿媳!看我不顺眼就要毒死我,可怜老国公爷去得早,你们就是这么‘孝敬’我的?”
桑玄夜走到滕氏身边,俯身揽住她的肩,软语安慰道:“祖母,父亲和我们都是真心孝敬您的。”
滕氏反驳道:“真心?那他倒是真心给我看看!”
桑楚沐面色一僵,深知此事无法善了。
桑玥看向大夫人,现在即便她讲出事实的真相——她只毒害了姨娘们,并未对老夫人下手,也不会有人信她了。
“夫人,你有何话说?”小沁是她的贴身丫鬟,说不是受了她的指使,实在叫人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