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前一世时直到她死,晋王都还好好地活在藩王府中,如今却……如瑾忽然觉得背脊发凉。自从重生之后,有多少事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又有多少人已经不是前世的模样?父亲这一番动作,恐怕与佟太守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佟太守家中以及他自身的变化,追根溯源,又何尝不是因了她的改变……
对于如瑾来说,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她心心念念不能重蹈前世覆辙,然而在一一避开前世那些陷阱的时候,她以为她成功了,可有些事情已经因了她的变化而变化,又生成了新的危机。
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瑾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坐在旁边的秦氏突然发现女儿脸色白得吓人。
“没什么……许是被父亲的功勋惊着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如瑾朝母亲虚弱一笑,勉强吐出“喜事”二字。
秦氏觉得女儿有些不太对劲,但满堂喜庆之下又不能扫了老太太的兴致,只得低声说道:“要是不舒服,你回去歇歇?跟你祖母说是手疼得厉害就行了。”
“无妨,母亲不用担心,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没什么的。”如瑾稳了稳心神,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赶走,深吸几口气,觉得稍微好了一些。
蓝泽母子三人说得热闹高兴,没注意到如瑾这边。蓝泽正在那里跟老太太道喜:“……还要恭喜母亲。这次虽然恩准我上京谢恩,但期限却没定得太严,传旨的内侍说了,皇上亲口提起,说似乎是老侯的忌辰快到了,允我给父亲祭扫完毕再上京去,也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是以我这里想着,这个期限,正好不耽误您的寿诞。”
老太太立刻眼圈发红,关注的却不是自己寿诞:“竟有这种事?皇上还知道咱们老侯爷的忌辰?真是……莫大的恩典。”
蓝泯连忙相劝:“母亲您可别哭,这是好事,说明皇上念着咱们这些勋贵后人呢。”
蓝泽深以为然,点头道:“那么就这样定了,先给母亲大办寿诞,之后咱们给父亲祭扫后就全家上京。”
“全家上京?”蓝泯惊喜,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大哥蓝泽已经先提起了让他一起上京的事。
“是啊,正好让孩子们也见见京城风光,盘桓一段日子再回来。”
老太太想了想,点头允了:“倒是也好,我也许多年没有去过京城了,那里还有亲戚在,隔了这么多年没见,想去看看。”
如瑾愣住。进京谢个恩而已,全家都跟去算是怎么回事,这个褒奖得来的本就不光彩,难道还要大肆招摇着惹人猜忌议论?
“父亲,这恐怕……祖母的身体经不住长途颠簸,上京这样远……”如瑾话没说完,蓝老太太就道:“没事的,我这两天硬朗不少了,总在家里闷着也不行,多出去走走才好。”她是一脸期待欣喜,容不得别人驳斥了。
“好了,就这样,二弟你一会就随我出去置办寿诞的东西。”蓝泽说完又朝秦氏道,“这些日子你抓紧收拾东西,把夏秋的衣衫用物都制备好,算算时候,恐怕要在京里过中秋。”
蓝老太太吩咐摆饭,一家子在南山居高高兴兴用完早饭,蓝泽带着蓝泯出门去了,蓝老太太在这边又高兴地絮叨了一会,秦氏陪着闲聊,见如瑾脸色实在不好,就借着要收拾东西的理由跟婆婆告辞。
“快去吧,早些收拾好,别耽误了行程。”蓝老太太满口答应,催着她快走。
秦氏带着如瑾离开南山居,忍不住问道:“瑾儿你到底怎么了,今晨开始你的神色就不对,还有这手……”
如瑾摇摇头:“我没事,您不用担心,只是不小心弄伤了手有些忍不住疼,回去养养就好了。倒是母亲您,要是有机会就劝着父亲些,全家上京这事怎么想都觉不妥。”
“为何?”秦氏不甚明白。
“母亲您细想,咱们家多少年都是默默无闻的过来了,骤然得个褒奖就这么兴师动众的全家上京,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没见过世面。”深层次的原因如瑾不好对母亲细说,只能略略提起体面上的事了。
秦氏想了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妥,点头应了,却又叹口气:“你父亲的脾气你也知道,不是能听进劝的人,上次我不过稍微说了一句他就拂袖而去,是以我这次再劝什么,恐怕也不会有太大成效。”
如瑾默然,知道母亲所言不虚,“您试探着说上一两句,若是他不乐意就不要深说了,免得又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