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1 / 2)

“杀人放火,一般是为了毁尸灭迹,可既然你父亲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再烧掉档库?如果能进入建康内狱放火,可见已经手眼通天,这样的手段让一个人‘畏罪自杀’何其容易,何必费尽周章,火烧牢狱?”

马文才知道梁山伯和傅歧交好,只以为这件建康血案是傅歧所说,所以也没问消息的真假,只是不住摩挲着下巴猜测着。

“除非……”

他抬起头,看向梁山伯。

“除非,你父亲临死之前,藏起了什么东西。”

梁山伯一怔。

“烧了你家房子也好,烧了库房也好,甚至烧了内狱,都是担心那件东西会转到有心之人的手里。而这件东西,必然是关系重大,可以让你的父亲冒着生命危险拼死一搏而改变你一家命运的东西……”

马文才的眼中有着一抹可惜。

那东西应当非同小可,只是他还是不慎泄露了消息,所以即便机关算尽,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梁山伯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原以为自己的父亲只是得罪了什么权贵之流,毕竟山阴令的位置,当年觊觎之人不知凡几……

“既然我父亲和祝英楼都知道此事和籍簿有关,那你父亲藏起的东西,当年泄露的消息,应当还是与士籍袭替有关。能被火烧掉的,不是书,便是纸……”

马文才像是没看到梁山伯难看的脸色,随口问道:

“你父亲当年,可交给你了什么书籍一类的东西?”

第167章 来者大善

梁山伯父亲死的时候,梁山伯尚且年幼, 他父亲死的如此之突然, 根本连句遗言都没有, 自然不可能交给梁山伯什么东西,而后他家离奇失火,母子二人险些被烧死在屋中随他父亲一起去了,更是片纸不存。

可马文才言之凿凿, 加之他的推断

梁山伯竭尽全力回想着当年父亲出事之前曾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年代已经太过久远, 即使他记忆力惊人, 也记不得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

“我父亲没有特别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梁山伯皱着眉头, “我家不是士族, 总共有的书目我都背得出来,绝没有什么士籍有关的册本”

说着说着, 梁山伯眼神突然一闪。

他家的书都是从大户人家里借来抄阅的, 有些士族虽答应借书给其父, 却嫌弃他寒门的出身, 从头到尾也不曾会面, 只是随他在书室里抄书,顶多有几个下人递送墨, 若是他的父亲在那时候发现了什么

当年肯借书的士族不多, 父亲都曾带他登门送过谢礼, 从这里入手, 何尝不是一条线索?

马文才原本也不是为了刺探什么,只不过是提醒他,梁山伯说没,可表情却若有所思,他也就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没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接下里的时间里,两人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关于祝英台的话题,在这种氛围下,谁谈起祝英台和祝英楼,也确实是不识趣罢了。

马文才考虑到原本该一路同行的祝英台和梁山伯此时分开,善解人意的提出要派家人送梁山伯回山阴,然而梁山伯心中乱糟糟的,又有心独自游历回山阴,便谢绝了马文才的好意,甚至连马文才送出的程仪都不要,就在祝英台离开的第三天,也启程回返了。

马文才是太守独子,又太久未归,有心护送梁山伯回返,却心有余力不足,只能遗憾送行,只悄悄在梁山伯的行囊里放了一小块散碎金锭,数量不至于让梁山伯惶恐,却也足够他借此回返山阴。

***

半月后,祝家庄园。

“英台昨天做了些什么?”

正在对着镜子被伺候着描眉画目的祝夫人,看了眼身前跪着的婢女,语气冷淡。

半夏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如此,虽跪得腿部泛麻,表情却越发恭谨:“启禀主母,主人昨天起床后喝了一晚鸡丝粥,用了几个银霜卷,早膳完了就去院子里逛了一会儿,中午用了午膳后小睡了会儿,然后练了练字”

“半夏,休要敷衍!”

祝夫人语气突重,惊得那侍女画眉的手一顿,顿时在眉角重重带了一,使得祝夫人原本端丽的眉目显得凌厉起来。

那侍女吓得紧握炭重重跪下,整个人抖如筛糠。

同样抖如筛糠的还有半夏,不过半夏一心为主,硬着头皮继续替主子遮掩:“主母,主人确实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

“那这个是什么?”

祝夫人从桌角妆匣下抽出一封信,丢在半夏面前。

“你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若没有我和庄主的指示,你们以为能从庄子里送出一片纸去?!”

半夏看到昨天托马房小厮送出去的信居然出现在这里,脸色变得煞白。

“什么叫‘勿忘约定,速来救我’?祝家庄是龙潭虎穴不成?出去一趟,越发没有样子了。”

祝夫人倒没有发火的,只是她语气越平淡,半夏心中越是害怕。

“把信给英台拿回去,叫她不要想别的了。庄主说了不准她再去上学,英楼又去学馆替她报了病,那便谁也不能改了。再作妖,我就把她送到姑姑的别院去‘休养’,孤山冷清,想来也没有人能替她送信。”

半夏从小生长在庄子里,比后来的祝英台更了解主子们的脾性,对于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祝英台对马家公子存着希望,总觉得他随时会来“拯救”自己,便不肯死心罢了。

见主母一反之前睁一只眼闭只眼,显然是不耐烦,要把话摊明白了,半夏心中倒松了口气。

神仙打架,倒霉的总是他们这些小鬼。

“是,主母。”

半夏膝行上前,接过丢在面前的信,小心地塞在怀里。

祝夫人也没让她立刻起来,只是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再看了看跪在地上冷汗如雨的侍女,似是心情又突然好了起来:

“眉毛这么画也不错,人竟显得精神些”

那侍女如临大赦,脸上欣喜的表情才刚刚浮起,却听得祝夫人话音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