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一声令下,马文才和其他副将立刻让马奴牵来了早已准备好的坐骑,陈庆之当先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金龙”,马文才也上了那匹名震天下的大宛马“大黑”。
主将和参军身先士卒,这极高的鼓舞了白袍军的士气,也打消了一些人最后的疑虑。
连最不擅战的陈庆之都要出击了,岂不是更说明了外面那支骑兵不足为惧?
霎时间,刚刚从城头上退下的白袍军中身未负伤、还有余力再战的纷纷寻到自己的坐骑滚鞍上马,重新戴起尚热的头盔,簪上染血的红缨,随着主将一起出征。
“身上有伤的白袍军把守城门,其余人全速冲锋!冲散敌人的阵型!”
城中号角三声之后,在荥阳降将惊诧莫名的目光中,刚刚下了城头不足半个时辰的白袍军,又整军出发了。
“陈将军,你何必要以身犯险?”
马文才想了想,还是抄起手边的长槊,驾马跟随在陈庆之的身后。
“如果不放心,将白袍军交给我突击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若我不出阵,岂不是让荥阳城的人小瞧了白袍军,觉得我们只是会耍阴谋诡计的胆小鬼?”
陈庆之好脾气地笑着,还能跟马文才开着玩笑。
“将熊熊一窝,我可不能让别人觉得我是脓包啊。”
“可刀剑无眼……”
马文才皱眉。
“呵呵,所以我等下一定紧紧跟着佛念你,绝对不会乱跑的。”
陈庆之心理素质真是过硬,这时候还一点都不紧张:“要是有人砍我,就麻烦你帮我挡一下了。”
马文才:“……好。”
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接着叮嘱:
“那个,我的骑术真的不好,要是等下摔下马,就有劳佛念帮着捞一把了。”
马文才看了看和大黑差不多高的金龙,再看了看陈庆之单薄的身躯,艰难地又挤出一个“好”字。
待到两匹马已经开始加速,紧紧崩住情绪跟随着身边主将的马文才还能听到陈庆之的自言自语。
“哎,要是花将军在就好了,我这骑术还是她教的,她捞我已经捞习惯了,还不知马参军捞的动么?可别没接住啊……”
知道要落马就不要跟着出击啊!
我这“捞人”技术没花夭熟练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哪家督战的参军要负责捞主将这种“业务”啊你够了!
马文才额头猛跳,强逼着自己将思绪放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上,省得自被自己的主将气得跑一半调头回去。
***
主将和参军正在“友好”的为接下来的战斗进行“交流沟通”,随将出击的白袍军们也在抓紧每一秒的时间伏在马背上休息,蓄养着接下来应战的体力。
白袍军毕竟是骑兵,原本就士气高涨的白袍军们跨上了自己的坐骑,就犹如寻到了自己的半身,在这一刻终于完整,他们纷纷抚摸着和自己分开多日的伙伴与战友,发出亲昵的呼唤。
而马儿们回应他们的,是蓄养多日后的速度与山一般的稳定步伐。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眼前是马蹄撕裂大地的气魄,白袍军们伏着身体发动冲锋,原本因攻打荥阳城而浮躁翻涌的心绪,也随着身下战马规律的起伏而沉淀了下来。
如果说刚刚攻城的他们侵略似火,如今正对着西边阵地发动冲锋的白袍军便犹如挟着风雷!
五里地的距离转瞬即逝,不过片刻的功夫,白袍军已经能够看到不远处那支胡骑的样子,距离近到甚至能听到对方惊恐的呼喝。
如果他们能听得懂这些胡人的语言,就能听到他们在喊着:
“将军,有人来接应了!”
“是不是荥阳城的守军逃了?”
“荥阳主将向我们逃过来了!”
没有人会觉得是刚刚才攻下城的梁人出来迎击了,能攻下荥阳城的战斗必然是场苦战,这时候又派兵出击岂不是疯了?
领着这五千军队来的是元天穆的先锋军,这一支军队乃是尔朱荣麾下的精锐,整支骑兵全是散居在关外精通骑射的羌、氐和羯人,以劫掠为生,战斗力极强,只是军纪不行,先锋打头阵杀人掠地时军纪差点没什么,可仗打完了还这样就让元天穆也很头疼。
荥阳告急,元天穆正愁他们军纪太差无法调度,当即便命他们火速援助荥阳,自己的大军在后面慢慢收拢、开进。
急行军是他们的拿手本领,靠着这种本领他们劫掠来去如风,原本这支骑兵还为自己的提前到来沾沾自喜,现在荥阳破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有些尴尬。
见到荥阳有一支军队疾奔过来,大部分胡人的反应都是有败军出逃,有些胡人甚至有兴致地开着玩笑,调侃这些魏军要是守城也有这样的勇猛就不会这么快丢了城池云云。
可当那支骑兵越来越近,所有人开始察觉到不对了。
这支骑兵完全没有减速,根本不像是来“投奔”他们的,倒像是……
倒像是要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是敌袭!上马,上马!”
“敌袭了,准备迎战!”
“小的们拿起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