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节(1 / 2)

晋安王府里,萧纲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长史,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

他几乎是颤抖着问,“你说父皇封了萧欢什么?豫章王?”

梁国的太子,只有两种,立嫡或立长。

他的父皇后宫没有皇后,所以老大萧统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萧统死后,如果立嫡,则是由太子的嫡长子萧欢继承储君之位;而如果立长,就废嫡立庶,立他为太子。

他在同泰寺被亲生父亲骂成了狗头,兄长死后,皇帝更是从未召他再入过宫,甚至还派人收去了他这里有关东宫的一切印信、函件和文书,明摆着要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也因为如此,早朝时他连吱声都不敢,就怕父皇连着他一起骂,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留给他。

在心里,他其实隐隐已经怀疑这储君之位会落在他的侄儿头上,毕竟兄长的死说起来,还是跟父皇闹出家有关,父皇会内疚而想补偿兄长的儿子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父皇才刚刚讨论着裁撤东宫,立刻就将萧欢的华容公爵位晋升为了豫章郡王。

既然已经封了郡王,便不可能被封为太子了。

他们几个皇子尚且还是郡王,皇长孙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便已经是对太子府上最大的补偿。

难道说,父皇其实还是属意自己的?

他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口,除了不敢置信,更多的是也许能得到父亲肯定的狂喜和感恩。

然而他还没欣喜多久,突然又惊醒过来。

不对,萧欢被封的是什么?

豫章王?

那是萧综流落魏国之前的郡王之位,作为豫章王,是要镇守南徐州的……

以父皇对萧综的念想,如今陈庆之又拿下了洛阳,等萧综回到梁国,理当回复原本的王爵和府邸,才算是对他做出了补偿。

现在豫章王给了侄子萧欢,老二回来,会得封什么?

刚刚还狂喜的萧纲,就像是被人猛然甩了一记耳光,明明是温暖的春季,却如在冰窟之中般刺骨生寒。

想到兄长和父亲生出嫌隙的原因,萧纲忍不住咬牙切齿。

要不是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孽种妄想和兄长争宠,又怎会有后来那么多事端?

那个位置不是他也可以,哪怕给了大哥的儿子,或是给了弟弟们他都会认了命……

但绝不能是老二萧综!

第498章 齐头并进

一直到陈庆之出发前往中郎城, 马文才的斥候和游侠们也没有找到萧综的下落。

或许他混入了白袍军的队伍里, 或许他还藏匿在城中,无论马文才再怎么手眼通天, 现在也是在异国的国都,就靠那么点人手, 没办法将已经混乱的洛阳翻个底朝天,找出人来。

白袍军大军出动,随陈庆之一起渡河前往中郎城, 抵御尔朱荣的联军。

他们之中很多人以为攻下洛阳后就会回返梁国,却没想到主将居然还要再继续在魏国作战,不少人产生了抵触的情绪, 还有些自请分兵跟随马文才,但马文才出于战略和大局的考虑,驳回了他们的请求。

无论陈庆之到底要做什么, 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的军事才能足以烁古震今,跟随陈庆之,白袍军也许还能够得以保全, 而跟随马文才,马文才并没有自信能发挥白袍军全部的战斗力。

何况他根本就没想过和萧宝夤的大军硬拼,黑山军都是多年征战的老油子们, 见势不对他就会率领他们一起撤退,而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白袍军不需要这样的“经历”, 他们只要跟随陈庆之一直胜利就行了。

不过马文才也不是什么思维僵化之人, 他在领了那五千魏兵之后, 便下令所有他率领的人马全部披上白袍,包括花夭麾下的黑山军和那五千魏兵,亦组成了一支新的“白袍军”。

陈庆之毫无败绩的战果震惊了中原,在攻克洛阳之前,魏国上下已经有了“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童谣,有些城池看到身披白袍的队伍连打都不打,直接开门献城。

有一个人开了这个口子,之后诸城也纷纷献城,所以从荥阳到洛阳的路上才会如此顺利。

现在,马文才就想借着白袍军的声威继续震慑萧宝夤的人马,这也不算是欺诈,先前所有的战斗黑山军都有协同白袍军一起作战,而自己又是白袍军的另一位主将,他率领的军队自然也是“白袍军”。

元冠受倒没有敷衍马文才,毕竟陈庆之的担忧不无道理,谁也不愿后方着火,魏国给马文才的五千骑兵都是元鉴麾下的精锐,这些人之前曾被白袍军打败过,对披上白袍替马文才作战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反倒觉得这是一道“护身符”,只要披上白袍,也能沾上白袍军战无不胜的运气似的。

至于黑山军,本就是雇军,雇主让他们穿什么就穿什么,让他们什么都不穿都行,自然也没有任何反对。

萧宝夤灭门惨案发生后,魏国上下厉兵秣马,就等着萧宝夤的大军向潼关进发,这也给了马文才机会,趁此紧张的氛围,效法陈庆之向魏国要木材物资,亦向魏国要了许多粮草和布帛(制作白衣),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也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到马文才率领着大军不急不慢的赶到了潼关,萧宝夤的大军仍然按兵不动,并未向前进军一步。

“不知萧宝夤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文才看着手中有关中郎城的战报,忧心忡忡。

“莫不是陈将军猜测的不准,那萧宝夤根本没有趁机入主中原之心,只是想拥兵自重?”

“不会如此。”

在马文才身边担任军师的崔廉持不同意见。

“我在郦兄身边这么多年,对萧宝夤的性格也算了解。此人深识机运,其部众既劲健,而其用兵亦颇有天才,关中多年的叛乱,都给他镇定了。胡太后作乱时他没反,尔朱荣屠杀宗室时他也没有反,并不是个会因激愤动作的人……”

“但正因为如此,一旦他反了,便不会反复。萧宝夤和杜、葛之流不同,他是前朝皇族出身,又是一方诸侯将领,并不是无路可退的流民,也不是为了生存揭竿而乱。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洛阳里那位也不算什么名正言顺的魏主,元冠受正在对抗尔朱荣的大军,此时不趁乱进攻,又要等到何时?”

他眉头紧蹙,显然也不明白萧宝夤为何按兵不动。

“何况现在萧宝夤一门族灭,与元冠受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还有些血性,绝不会现在这个时候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