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刀也是一样的,我一刀一刀的慢慢割下去,一定不让你疼。”平静的语气,却恨意无限。
凤夙觉得这个发现很有趣:“你似乎很恨我?”
“你这张脸看了令人生厌,对了……”丑奴眼睛里有幽光熠熠生辉:“我现在又找了一个杀你的理由,就是这满墙的字,写的真心难看。”丑奴说着,挥起手中长剑,手中剑花宛若落花一般,在石壁上游移,很快满墙的字迹竟被毁于一旦,只有石屑飘飘悠悠的落了下来。
凤夙无动于衷的看着:“你刚才还说我写的字好看!”
“那是我逗你呢!看这小姑娘傻得……”丑奴尖锐的笑道:“真可爱。”
凤夙捋了捋沾满血污的发丝:“杀了我,你主子怕是不会轻饶你。”
“你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重要。”意味不明的话,却充满了不屑。
凤夙双眸闪现出幽魅的冷光:“说实话,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但都没有说到重点,你为什么要杀我?”
“在这世上有一个人,行事杀机暗隐,言辞犀利入骨,别人叫她蛇蝎女,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极爱丹青诗词,书法造诣精深。”丑奴冷冷的看着凤夙:“阿七姑娘,你这白眼狼三个字写的可真好。”
就是这句话,让面不改色的凤夙寒了脸,难道这位叫丑奴的女子知道她就是顾红妆了吗?怎么可能知道?看丑奴这么恨她,难道两人之前有什么仇恨吗?她杀了丑奴的父兄,还是……
然而,丑奴却没有给凤夙思考的机会。身形疾闪间,手中长剑宛如流星,直接刺向凤夙。
凤夙身上的玄铁链有千斤重,平时动一动都很吃力,更何况是对打了,再加上失血过多,随便动一动都头晕眼冒金星,这一剑看来是躲不过去了,适才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在拖延时间,如今看来,是没人来救了。
就在凤夙准备受死之时,却有一道身影宛如长虹,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丑奴竟生生被那股力道逼退到了墙角,而她手中的长剑竟然出现了一个豁牙子。
那人穿着狱卒的衣服,甚至还贴着络腮胡子,但很显然此人是假扮狱卒混进来的。
要不然地牢里有这么身手极好的狱卒,她不会不知道。
那人和丑奴过招,姿态绝伦,反手背后握刀,刀在他手中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动作很快不说,最重要的是宛若七彩流光,炫目刺眼。
丑奴吃力抵抗,愤声道:“速速让开,我要杀的人是她,否则休怪我对你手下无情。”
那人没说话,反倒是凤夙危险解除,在一旁看好戏,阿丑脾气倒是挺倔,明明技不如人,还如此猖狂,该杀。
似是知晓凤夙想法一般,那人忽然手腕翻转,动作潇洒中带着狠辣,当一直背负在后的左手忽然握住刀柄时,凤夙眸光一寒。
“刀下留人。”凤夙制止的很及时,但再及时也没有那人的刀快,刀锋偏转,瞬间便割破了丑奴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看着躺在地上不敢置信,挣扎捂着脖颈的丑奴,凤夙眼神蓦然望向那位狱卒:“你……”
牢房外已有狱卒奔来的杂乱脚步声,但凤夙却望着那位狱卒慢慢的眯起了双眸,然后莫名的笑了起来。
狱卒扫了一眼遍体鳞伤的凤夙,近前,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松开,清冷无波的双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无力再动的丑奴,身姿一转,转瞬就已到了石室之外。
外面的走廊里,惨叫声不断,凤夙就数着惨叫声响起的节奏,慢慢的数着。
一个人,两个人……
那样惊人的杀人节奏,刀起刀落间就有一条人命在无声的终结。
楚宫碧水,武功名扬天下,果然所言不假,倘若她今天能够拿着微澜剑混进地牢,只怕燕箫倾尽东宫所有兵力也无法动她分毫。
没错,这位狱卒是碧水假扮的。楮墨果真嚣张,他算准了没有人是碧水的对手,所以才让碧水来燕国走了这么一遭。
凤夙摊开手心,一颗散发出淡淡光晕的天香豆蔻近在眼前,而这一次是真的。
丑奴鲜血流淌一地,凤夙拖着铁链奔到她身边,帮她一起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迟疑道:“你知道我是谁?”
丑奴血肉模糊的五官一点点的扭曲着,尖锐恐怖的笑了起来,伴随着她的笑声,鲜血越流越多,怎么止都止不住,纵使点了止血穴也无济于事。
那一刀,原本碧水完全可以一刀毙命,但是因为凤夙让她手下留情,所以刀势偏了一下,尽管如此,丑奴也活不了多久了,她会在痛苦中一点点的死去,如此这般,还不如当初一刀子结果了她。
凤夙知道丑奴是不可能对她多说什么了,只是那么深的恨,究竟是因为什么?
走廊里一片死寂,但是很快就有调兵之声响起,当燕箫的咳嗽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凤夙明显看到丑奴的眼睛亮了一下。
凤夙干脆闭目盘腿坐着,如果这是她的劫,那她只能受着,但她是凤夙,有些劫,她可以承受一时,但绝不会承受一世咳嗽声越来越近,李恪惊呼的唤了一声阿丑,然后就听到丑奴吃力的说道:“殿下,我……我……”
白衣男子走到丑奴身边,看了她一会儿,终是叹息一声。
“你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吗?”依然是冷戾的声音,但不同的是里面竟夹杂着一丝感伤。
凤夙觉得真心是讽刺,他对丑奴倒是主仆情深。
丑奴看了一眼凤夙,然后看着燕箫,似有什么话要对燕萧说。
燕萧俯身,李恪抬高丑奴的身体,也不知道丑奴对燕箫说了什么话,燕萧一边咳嗽,一边苦笑道:“真傻。”
“你去吧!杀你之人,有生之年我定杀之为你偿命。”
丑奴似是很欣慰,手臂蓦然垂落,李恪探其鼻息,竟已没了气息。
“殿下,阿丑她……”李恪止了话音,那样的话无需再说,都已明白阿丑已死。
暗牢狱卒,重兵死伤大半,而这些都是一人所为,何人所为?
为何……那么多人出事,唯有凤夙无恙?答案不言而喻。
“都出去!”
仅仅三个字,东宫太子从从容容丢下来,在场那么多人,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带走丑奴的尸体,悉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