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大怒:“装的,陆炜,你是不是想学当年的解缙,准备冻死在雪地里吗?好好好,你想求名,咱家就成全你。”
说完,一挥袖子,朝吴节一拱手:“士贞,明曰记得来西苑,陛下那边可缺不得人。”
说完,到着两个太监气哼哼地走了。
吴节也知道陈洪这人眼睛里不揉沙子,早就将陆二老爷恨得透了,只怕巴得他冻死才好。
无奈地摆了摆头,一把扶起陆炜:“蛾子,来搭把手。那为道长,过来帮帮忙。”
山门旁边,一个道士慌忙跑过来,同吴节一道就将陆炜抬进禅房里去。
陆二老爷确实是被冻僵了,整个人根木头一样被吴节和一个小道士直挺挺地抬了进去。
蛾子是个自来熟的人,手脚也麻利,等吴节刚将陆炜抬得坐在椅子上时,她就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过来,脱了陆炜的脚就要朝热汤里送。
吴节大吃一惊:“使不得,他这脚只要一伸就热水里就算是完蛋了。”
“怎么了?”蛾子有些不解。
吴节苦笑,这个小丫头是南方人,如何知道冻坏了的人不用有热水热敷,否则立即坏了。得用雪一点一点搓,将他的身子慢慢搓热才能救回来。
解释完其中原因,蛾子吓了一跳:“好险。”
因为要给陆炜脱衣服,蛾子就和吴节一道退了出去。
院子里的雪厚了许多,忙了一天,蛾子和吴节总算得了一点空闲。
回想起这一曰的情形,蛾子现在才回过神来:“老爷,我是不是在做梦,竟然看到万岁爷了……还有,老爷你居然和万岁爷有说有笑的……“神情中又是惊恐,又是迷惑,又是骄傲。
吴节一笑:“都是真的,不是梦。”
“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吴节问。
蛾子得意地说:“我家老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四川第一才子,如今又得了乡试头名解元,想必是皇帝也听到你的才名,这才诏你过来见面的。这种事我和连桂枝在戏了可看到过不少,什么超为田舍翁,暮登天子堂,白龙鱼服,布衣卿相。”
“什么乱七八糟的……”吴节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蛾子的手,有点凉。蛾子却奇怪地没有将手抽回去,也没有发怒。
这个时候,禅房里的道士喊吴节:“大人,大人,陆大人醒过来了。”
陆炜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正坐在椅子上不住打着哆嗦。
虽然竭力咬紧牙关,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威严模样,可牙齿去一直在上下打颤,发出清脆的声响。
炉火烧得旺盛,将整间屋子都映得红了。
但火炉边的木盆子里却装满了雪,一个道士抓着雪在他脚上使劲擦着。
良久,陆二老爷才呻吟了一声:“哎,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陆大人自然是活着的。”旁边,一个老道士将一碗姜汤灌进陆炜的口中,道:“陆大人,乃父陆公同我有旧,记得当年你随陆公来庙里烧香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岁年纪。想不到一恍眼,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此人正是北顶娘娘庙的主持一得道人,这个道号取意“我从一得鬼神辅,上天入地超古今”。
北顶娘娘庙本是皇家道观,一得道人这几十年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见过,想当出陆炳是如此的显赫。这才几年,陆家人就沦落成这样,还真让他有些唏嘘。
被灌了两口热汤,陆炜总算是缓过气来,苍白的面孔上也有了一丝活气。
“一得仙长……”陆二老爷叹息一声,微微闭上双眼,却有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吴节见陆炜流泪,心中虽然快意,却也替他难过:“二老爷,快关城门了,如果要回府,可与吴节一道乘车。若走不动,不妨在庙里多住一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