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迟迟不来,就证明这座太极殿被控制起来了,而且是被临王同太后的人。
平郡王等人已经表明了态度,眼看着陛下受了重伤很难熬过去,一些人开始按捺不住开口附和,“王爷所言是甚是,陛下膝下没有子嗣,崩逝后皇位合该由世子承继。”
“世子仁德双全,又是皇室正统,承继皇位理所当然。”
“弑父天理不容,唉,孽障不配坐在皇位之上。”
“陛下为皇后所刺,说起来靖国公府萧家当真是罪大恶极!”
底下一言一句完全将责任扭曲到了靖国公府的头上,太后和临王二人闻言俱是面上含笑,这便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了。
弑君与他们无关,再加上司马戈弑父的重罪,皇位的交替只会尽快的进行,外朝的臣子也不会不识趣地质疑司马誉的身份。
然而,殿中此时响起一阵冷笑声。
“行了,父王和太后想要篡位就不必那么冠冕堂皇了。这皇位,与我司马誉无关,父王既然布置好了一切,那就父王登基为帝好了。”司马誉语气微微讽刺,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犹自躺在殿上的女子。自从司马戈踹飞皇后,他内心就起了疑虑,他聪慧之至,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被送往太后宫中的那名贡女。
那贡女与皇后生的有八分像,若是太后偷梁换柱,行刺司马戈的人是那名贡女,一切就能说的过去。
他相信,司马戈不会认不出他的小皇后,那么这场宴会是临王设的局还是司马戈设的局就不好说了。
司马誉,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选择了司马戈。
闻言,临王神色未有大的反应,只太后像是受了刺激脸色十分难看,厉声大喊,“誉儿,你在说些什么?这个贱种夺走了你的一切,夺走了你的皇位!”
“更何况,他自己识人不清,被皇后所刺,与哀家和你父王又有何干。”
“皇后?”司马誉的神色变了,定定的看着神态癫狂的太后,“躺在殿中的女子不是皇后,是父王数日前献上的贡女,她与皇后生的很像。”
临王面不改色,看着血流不止脸色苍白的小皇帝,一字一句道,“陛下受了重伤,御医迟迟不至,不到半个时辰他就会血液流尽而死。地上那女人是或不是皇后,重要吗?”
“嗬嗬。”听到皇后,司马戈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他苍白着一张脸,弯着笑声诡异古怪,“让王叔和太后失望了,朕死不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无数禁军破门而入,领头的人正是从边关归来的何喜何大监。
“临王爷,本监进京之时不小心发现了几千行为不明的贼子,恰好西北军回朝,就顺手将那些人全都给杀了。”何喜一张脸冷硬无比,声音尖利,“那些贼子居然供出了临王爷,言是王爷与太后勾结,以一贡女假扮皇后,主使其刺杀陛下。”
“这罪,王爷是认还是不认?”
临王眯起了眼睛,神色变幻,咬牙道,“却不想,本王竟然漏了你这个阉货,真是失策了。”
局势再一次变化,方才还重伤的陛下完好无损地站在众人的面前,阴着脸提剑对准了临王的喉咙,阴测测地道,“王叔,你将朕的皇后藏在了何处?说出来朕还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和你的心头好太后合葬!”
临王闻言,缓缓地笑了,他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司马誉,“不错,能够分清时势,司马誉,你比本王要强。”
“朕的皇后在哪里?”司马戈红着眼睛低吼,他的耐心耗尽,一剑刺了过去,临王的喉咙瞬间便多了一道伤口。
“陛下是说,那个不听话的小皇后啊。当然是,已经被丢进了乱葬岗,尸骨无存了。”临王笑的和煦,慢慢开口说道。
第八十章
“司马戈, 说起来还是你父皇和母妃做的孽,林家一百多条人命,全部都死上在他们的手上。你就是个孽种, 皇兄也曾跟我说过,后悔让你出现在这个世上。今天你的小皇后丢掉一条命,便是上天给予你的报应。”
“这是司马家的天下, 却被你父皇和你两个疯子给毁掉了。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司马家的天下, 可惜了如今被你识破功亏一篑。”
“也可惜,本王没有看到你以为死在你心爱的小皇后的手里那种令人愉悦的表情。不过, 能亲眼看着你的皇后绝望的死去, 也算是一种慰藉了。乱葬岗那个地方可真是孤独呀。”
临王笑眯眯地,气定神闲地开口说道,脸上的表情是愉悦的,痛快的,舒畅的。
“你、该、死。”司马戈神情可怖, 呼吸声又急又重,在乱葬岗的只有死人!他不过几日未见小傻子,小傻子就成了死人,孤零零地躺在了尸体堆里, 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再也不会软软地喊他陛下,再也不会捧着他的脸珍惜的亲吻。
都是这些人,这些人杀了他的小傻子, 他们都该死!
临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还未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 喉间就喷洒出了温热的鲜血来。
殿中人尽尖叫, 一柄利刃刺穿了临王的喉咙, 他们看着他们高贵的陛下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一般,面无表情地持着剑不停地在临王的身上戳刺,血腥气越来越浓,太极殿上积的血也越来越多。
鲜艳的不祥的红色令每个人都不寒而栗,后背发凉。
“看他就是个疯子,孽种,是他杀了先皇,如今又杀了临王。来人,给哀家杀了他,只有哀家的儿子才是皇室的正统!他不过是那个女人生下的卑贱的庶子!”太后眼睁睁看着临王死在血泊之中,忍不住癫狂地大喊。
只可惜,平郡王、长公主等心怀反意的宗室,已经被何喜带来的人牢牢控制住,看到太后毫无姿态的朝他们大喊,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司马戈这个暴君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太后偏要火上浇油。
太后见这些不久前表忠心的宗室如今一个个露出了害怕甚至憎恨的表情,心中大怒,奋力挣开了辖制她的两个内监,张牙舞爪的朝着司马戈而去。
然而,横空里,一名红衣女子面色平淡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利落地像太后刺去。
只是,因为一只清瘦而有力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臂,匕首只往里刺入了一寸。
感受到临王妃眼中浓重的恨意,司马誉慢慢垂下了眼眸,充满讽刺意味地笑了一声,在太后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转手用力将匕首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入肉三分,眉眼温润的男子面不改色,抬眸看着咬牙切齿的临王妃,淡声道,“日后,我不欠你了。”
“誉儿!”太后惊叫出声,眼中流露出了慌张与惶恐。
司马誉拔掉匕首,不顾自己汩汩流血的伤口,冷着眉眼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生身母亲,同样的话语,“日后,我也不欠你了。”
太后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恍惚的瘫在了地上,方才她从她的亲生儿子的脸上只看到了淡漠。
司马誉,恨她这个亲生母亲,那一匕首之后,恨意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两不相干的陌生。
“不够,只是一刀,怎么能够平息我这数年来的仇恨。只有他们死了,死了才可以!”临王妃再也保持不住冷静的一面,失声大喊,而后扑到太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