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鼬唰地一个转身,屁股一撅。
“啊……”
营地里惊叫一片,人人脸色发青拼命捂住鼻子干呕——臭!无与伦比的臭!臭到惊天地泣鬼神,臭到人神共愤,臭到别具一格,臭到绝世无双……
十几丈外太史阑捂着鼻子摇摇欲坠,瞧着其余人也表情凄惨——臭!振聋发聩的臭!隔了这么远还冲击力极强的臭,可怜纪连城,晕过去没有?
太史阑此时才想起来,传说中臭鼬喷出的极恶臭气,足可覆盖800米方圆……
营地里一阵乱嚷乱叫,臭鼬还是仗着灵活的身形和那惊天一屁,从人的腿缝里逃生,人们还没缓过气来,就听见帐篷内纪连城一边呕吐一边大叫,“移帐!打水!快打水!”
随即主帐帐门掀开,几个士兵扶着纪连城匆匆出来,纪连城半闭着眼睛,眼泪水哗哗地,脸色发青发黄,胸前还满是呕吐物——他被臭鼬正面击中,受害最惨。
太史阑双手抱胸心情甚好——臭鼬击中人的眼睛可以让人短暂失明,没想到这只臭鼬这么给力。
纪连城很快被人扶到了另一座帐中,一堆人急匆匆打水烧水,纪连城被熏成了这样,洗脸洗澡是必须的。
太史阑摸着下巴,不急不忙地等,忽然身后有人把她一拎,带她上了树,把她安置在一根粗大平稳的树枝上,才道:“这样看清楚些。”
太史阑转头,拎她上来的容楚也瞬间转头,就是不看她,就是不看她。
太史阑又开始摸下巴了——咦,国公好像在傲娇?
好幼稚!
从不和幼稚儿童计较的太史大人,转头专心地等好戏,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行军没有澡盆,几个士兵截了一段树桩,草草迅速做了个澡盆,水也烧好了送进去,士兵们都有点不明白,大家都是男人,这附近也有水源,少帅为什么一定要在帐内洗?
当然只有太史阑知道,纪连城现在怕被看啊,保不准某些重要部位还有她的大脚印子呢!
她一直等到确定纪连城已经开始洗澡,才对另一边树枝上的司空昱做了个手势。
司空昱手一抬,第二只臭鼬又被他给扔了出去,再次准准地落在纪连城洗澡的帐子顶上。
帐外照例里三层外三层保卫的士兵,这次学了乖,知道绝不能再让这臭鼬落入少帅的主帐内,不等吩咐,纷纷射箭拿刀,出剑出矛,一时间箭如雨下,刀出如风,噼噼啪啪,咔咔嚓嚓——
帐篷瞬间被射得千疮百孔,砍得支离破碎,有人因为太着急太卖力,唰地一刀砍断了帐篷的架子,帐篷哪里经得起这样乱刀齐砍,一半倒下,一半彻底裂开。
于是独自在帐内笨手笨脚洗澡的纪连城便袒露在他所有属下面前。
于是眼睛还在流泪的纪家少帅还没察觉,犹自擦洗下腹,那处淤紫青红亮亮地落在所有人的眼里。
于是众人无法控制的倒抽气声山响。
于是终于反应过来的纪连城瞬间傻在了水里。
于是太史阑打个响指,对已经赶回来的龙魂卫道:“走!”
于是也便走了。
大摇大摆走了。
大摇大摆从人家营地面前走了。
一行人从树上跳下,悠然自营地中穿过,士兵们还傻在那里,纪连城一抬头,从人群的缝隙里,模模糊糊的视线中,辨认出那几个一边走一边招手的影子,似乎正是害他吃了大亏,他正在漫山寻找的那几个老对手。
那几人就那么悠哉悠哉的从他面前过,太史阑似乎还对他抬了抬手,指了指他裤裆……
纪连城抬手要指住他们,让属下去围剿,手一抬忽然发现要害没得遮,只好再往水里一蹲。
一瞬间恨得几欲晕去。
恨容楚太史阑缺德,恨自己属下无用,恨这么多人到现在还傻兮兮地围观,以后他要怎么统带军队?
正恨得眼睛发蓝,嘶声要下命令,忽然人影一闪,直冲而来,经过帐篷时顺手一扯,嗤啦一声扯下一大块布,手一扬将布覆在了纪连城的澡盆前,将他密密遮住,才大声道:“一半人保护少帅,一半人抓住他们!”
说话的是邰世涛,一脸焦灼怒气,头发蓬乱,守在纪连城澡盆前一步不让,挡住了他的身形,眼神里满是耿耿忠心。
纪连城抬头,望着遮住他的少年的不算宽阔的背影,忽有感触,差点热泪盈眶。
邰世涛一喊,众人这才醒神,按照他的吩咐乱糟糟地奔上前来。邰世涛看纪连城安全无虞,才大喝一声,“看枪!”
话音未落,他一手夺了身边一个士兵的枪,腾空跃起,越过人群,枪花一闪,直扑容楚后心。
容楚头也不回一拂袖,当地一声如钢铁相撞,容楚身子向前一冲,邰世涛半空一个翻滚落地。
龙魂卫迅速赶上,护在容楚背后,邰世涛两眼血红,枪尖一顿,二话不说又冲了上去。
“世涛,回来!”纪连城的叱喝远远传来。
邰世涛枪一顿,不甘心地停住,终究不敢违拗纪连城的命令,一边倒拖枪往回走,一边狠狠指了指容楚的眉心。
容楚冷笑拂袖,带着龙魂卫迅速离去,一大群士兵在后面撵,可惜此时大多数天纪军的士兵都被太史阑调虎离山弄到山上去了。这一点人顶多也就保护下纪连城,追不了几步就被甩下,纪连城也不敢让他们一路追下去,毕竟他身边人手不足。
越过天纪军的临时营地就是山口大路,龙魂卫安排的马等在隐蔽处,一声呼哨便都奔了出来,太史阑上马时,不禁回望了一下云台山。
上山下山,不过短短一两日,却经历事件无数,斗了康王,败了乔雨润,伤了纪连城,把这些帝国大人物往死里得罪了又得罪,虽然最终逃了出来,可后头的事,却还没完。
她眯眼望着云遮雾罩的云台山,唇角微微一扯,一个冷淡而无所畏惧的笑。
再转头,前方,人马奔驰,滚滚烟尘。
三公派来接应的队伍终于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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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日,通城盐商灭门案再次开堂。
这回开堂,是在有了新的证人情形下,第二次开堂,也是此案在西凌的最后一次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