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到底打算写什么?是维持静海府原判,还是另有打算?
他乐意猜一猜。
他微微一笑,取墨蘸水,亲自磨了墨,浓浓地蘸了一笔,给她续上了后面几句。
“母子天伦,不可分也;夫妻之义,死可断也;女子之德,非守贞也;将养幼子,功不没也。”
丈夫既死,夫妻之义便断,母子天伦却不可分割。女子之德不仅仅守贞一道,亲自抚养幼子到七岁,所付出的辛劳也不可抹杀。
他想,这一定也是她的意思。
桌上公文并不多,太史阑向来是个做事利索的人,不会有太多积压公务,容楚把桌子整整,忽然发现桌上还有样东西,先前被公文挡住了。
他把那纸板样的东西拖出来,那是一个木板做的,两个巴掌大的三角支架,支架上挂着一叠纸,纸的顶端穿出了许多洞,一排铁丝做的圆环穿过这些洞,将硬纸固定在了三角架子顶端。
纸质很硬,是发黄的麻纸,上头印着年月日,用不同彩笔标注出了沐休日、公办日、以及各种需要记住的比较特别的日子。旁边还有一些空白,似乎是打算写字的。
这要是穿越党们在这里,大抵能认出这是一本台历。容楚虽然不明白这造型,但看看那些日子标注,也明白了这是一本历书,但和市面上卖的厚厚的黄历书不同。这个更简单,更方便,更私人化。
这种东西也符合太史阑的风格——一切简单化,以提高效率为主。
容楚感兴趣的不是这台历本身,而是上头太史阑写着的的一些备忘。
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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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更新,不可断也;月票之索,不可绝也;挖坑不填,我所欲也;有票不掏,日长肉也。”
☆、第四十二章 戳套套保幸福
容楚翻翻那台历,十三张,每张一个月,现在正翻在四月这一页。四月十五这日清晰地标注:海天盛筵。
往前翻,二月十七标注:斩海鲨府。二月十四标注:收信。二月十六标注:写信。
三月初八标注:查账。三月十日标注:收信。
写得很简单,容楚却开始微笑。
收信写信,自然都是给他或者景泰蓝的,在太史阑心中,这是和斩海虎,清官场,收军权这些惊动天下的事迹,一样重要的大事,她为此特地标注一笔。
容楚忽然有点好奇这多出的一张是什么,往前翻,果然,多出去年最后一个月。
在去年十二月二十八那个日子上,太史阑画了个大大的红圈。
容楚一笑——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太史阑的细腻和柔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见着的,他觉得便为这个简易历书,便不枉他带伤千里迢迢跑一趟。
他又往后翻,在十月底的某个日子,果然也看见了太史阑的大红色记号,标注:生日。
这个生日的标注拖得很长,越过了好几日,加了粗杠,十分耀眼。
容楚的笑,弥漫到眼底。
这生日是他的。
两人在一起聚少离多,又从来没个安生日子,所以这一年多竟然互相从没问过生日,也没办过生日宴席,太史阑对这些虚礼不在意,容楚则一向看重长远,不觉得某一日隆重操办就代表什么。
然而太史阑却知道他的生日,很明显她是打听过了。去年十月,容楚还在大燕出使,她记下这个日子,可是打算今年给他庆贺?
容楚无意识地翻着日历,想着他确实不知道太史阑生日,不是不想打听,而是隐约感觉到,很可能太史阑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哪一天。他不愿贸然询问触伤她。
或者将来,便以相逢作为重生日吧。
容楚翻了翻,后头没有什么特别标注了,想了想,拿起笔,在四月的记事栏写:“太史,我此刻坐在你房间里,你在哪里?听说有人陪你一起失踪,我但望他救了你,又不愿意他陪你一起。
嗯,你此刻想必要骂一句:小心眼!
男人的心眼或可过千军万马,或不能穿针头之尖,单看他是否在意而已。”
地方写不下,他附了张纸。
五月的记事栏里他写:回来没有?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等到你,珍重身体,海产类食物性寒,少食。
六月记事栏他写:官场安定否?黄万两可信。
七月记事栏他写:胖否?瘦否?你离开时约莫有百十斤,若少了我寻你算账。
八月记事栏他写:若海鲨心不死,可从其女入手。
九月记事栏他写:纪某桀骜却无成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杀之不如留之,此事我自有计较。
十月他写:黄某生财之术不伤民生,宜推广,你也该自己赚点银子,回来给我买礼物。若得不到你亲手面交的礼物,我定然是不高兴的。
十一月他写:真的得不到的话,这历书做我新年礼物可否?
十二月他写:又一年,又一年。太史,我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