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辞别了和尚溜达回去,齐周不见了,只留姜武在那里唰唰唰演了一套拳脚给三四个小和尚看,有个七八岁的小和尚还拍掌叫好。贾赦一看那小和尚便想起宝贝儿子贾琮,让莫家那小子领着去了金陵也不知好不好,心下有几分不是滋味。
不禁叹道:“哪家大人舍得这么可爱的孩子日日早起念佛,年纪轻轻还得吃斋。我琮儿一顿不吃肉都会死。”
“阿弥陀佛!”他身边一个和尚听了道,“明因乃是弃婴,自幼于我寺中长大。”
贾赦听了又骂:“不养干嘛生下来!”说完方觉失礼,忙向那和尚歉然道,“大师,我不是说你们庙里照顾得不好。”
那和尚笑着念了声佛,算是原谅他了。
贾赦看姜武那么出风头很碍眼,偏自己又没本事将人家小和尚的眼球吸引过来,遂问:“我们同来的那位先生呢?”
和尚道:“仿佛朝后殿去了。”
他谢了和尚,向后头去寻齐周去了。
偏将整个后殿转了一圈儿,没见齐周。又去外头转一圈,依然没有。这会子方觉麻烦大了,急去寻姜武。
姜武还在教小和尚拳脚呢,只见贾赦奔过来喊:“小齐不见了!”大惊失色。忙命随身的兵士去找,只在殿角寻到了一把扇子,真是他随身的。
姜武的人连和尚一同将整座庙翻了个透,齐周踪迹不见!
问前后门守门的和尚,前门道是无人出去,后门因有人送菜,乃是虚掩着的,那和尚并未看着。
还是彭楷机灵,在旁道:“寺中可有护院之犬?”
主持道:“寺中没有,四周农家是有的。”
姜武忙让人去借条狗来。不多时,果然有人牵了条大犬,嗅了嗅齐周的扇子,汪汪的从殿中往后门奔出去。一路奔到苏州城内一处花市,因有各色花草气味,便不走了,茫然转圈儿。
此时韩县令也赶了过来,让衙役领着人同姜武的人一道挨家挨户搜查。
姜武拽贾赦了到一边小声说:“小齐准是自己走的。”
贾赦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闻言一愣。
“我们带去的兵士个个不凡,若非他自己要走,要惊动个人还不容易。”
贾赦一想也对,安心了些。“只是他不该引着我们担心了这半日。”
姜武点头,然也不敢松下来,仍盯着搜查。
贾赦在集市上转来转去。忽只见路边摊子上捧出来一座小小的盆景,分明是松树,树冠整个被剪成圆球!心里就“哐当”一声响,当日齐周修盆景的时候自己不就让他剪成球的么?忙上前问道:“这盆景儿是谁修的?”
那小子苦着脸道:“家里刚来的一位先生,硬生生给剪的。还道准保卖得出去。”
贾赦心中大喜,面上丝毫不显,连连点头:“这才叫盆景儿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一枝西一条哪有这个好看。你们这位先生才是位大家,有才气!有修养!”
那搬花盆的小子都呆了,过了一会子忙说:“原来先生爱这样的!果然有眼光!”
贾赦得意道:“那是自然。浑然天成知道不?世间最好看的形状是什么的?无非方圆。”然后又啰嗦了许多废话,拿着盆景爱不释手。问多少钱。
那小子不敢多说,只道三百钱。
贾赦勃然大怒!“这么好的盆景儿才卖三百钱?哪个不识货的定的价钱!生生折辱了艺术!”潇洒的掏出十两银子慎重拿给他,“好东西非得有好价钱方可!”
那小子惊了一回,忙笑的合不上嘴:“先生说的是!先生果然高人!”不要钱的高帽子一口气吐出了几十顶。
贾赦捧了那盆景一壁心中暗骂,一壁拐到巷中寻了个偏僻处细细查看。果然从盆景根下头翻出一张纸条来,上头是齐周的字:“勿念,两日便回。”
贾赦翻了个白眼子,转出来大声喊:“收工啦~~~”
姜武忙过来问他何事。
贾赦道:“能找到早搜到了,我们得想别的法子。对了,”说着显摆了一下手中的盆景,“方才在花市上淘来的,好看吧。”
姜武不知他捣什么鬼,瞧了一眼道:“不是你买的吧!”
贾赦喜滋滋道:“十两银子。”
姜武好悬没吐血。“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
“你才没常识、你们全家都没常识!”贾赦抬手便给了他一下子,顺将纸条塞了过去。
姜武捏着纸条只管嘲笑,也不搭理他,依然监着将花市整个搜完了,连齐周的头发都不曾见着,无奈只得收工。因悄悄问贾赦:“盆景儿哪里得来的?”
贾赦道:“我已使了人跟着了。”
姜武点点头。
贾赦抱着盆景儿宝贝似的护着回馆去。
一时那特种营兵士跟着卖盆景的小子到了他们家中,原是一家寻常花农。因问做盆景的先生,反被那小子的爹拉着絮絮叨叨了许久。原来齐周是忽然进来向他们要了个盆景,不由分说便下了剪子!
姜贾二人听了哭笑不得,只得暂时作罢。
当晚苏州县令便悄悄过来寻他们了。那韩县令一身青衣小帽,扮的与平民无二。见了姜武笑道:“将军想是有了齐大人下落。”
姜武绷着脸道:“那个却没有。”
韩县令笑道:“将军委实演的像。只是若丢了钦差,”乃一指贾赦,“贾大人何来心思逛花市买盆景儿。下官猜,齐大人去了别处,今日乃是唱大戏的。”
贾赦笑了:“你这厮倒有几分眼色。得了,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告诉我们的?无非是听说了减罪封嘛,我都奇怪你能忍这么久。”见他稍有些惊诧,撇嘴道,“下回告诉你们衙役,偷听的时候四面瞧一瞧!那傻子,不知道日头下面有影子么?我一出屋子便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