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周老三托了许多人,都一直没个准信。周老三不死心,索性跑到了公安局门口蹲守。周建设判了刑就要移交到监狱,周老三想,他一直在公安局门口守着,说不定可以远远地看周建设一眼。
所以,他从早上开始就在这个挡风的拐角处蹲守,连午饭都没吃,就是怕错过了跟儿子见面的机会。
不料,他没等到儿子,却看到了继女和庄师伯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瞧庄师伯跟姜瑜那丫头说话的样子,可比对自己热络多了。庄师伯哪回见了他不是趾高气扬,谱摆得老高,又怎么会这么客气地对一个黄毛丫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老三的脑子里乱成了浆糊。
他总感觉他好像疏忽了什么。
这个时候,支撑着他冒着寒风站在这里的,除了周建设,还有姜瑜。他一定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丫头突然跑到公安局来做什么?
未免错过,周老三眼也不眨,紧紧地盯着公安局的大门。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姜瑜跟在邹副局长的身后出来了。不止如此,邹副局长还去院子里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骑上去,载着姜瑜走了。
连副局长的车都能坐上,这死丫头,藏得可真深啊!周老三站在那儿,眼神阴鸷,恶狠狠地看着自行车远去的影子,心里充满了恨意。
据黄哥那边传来的消息,当初就是这位邹副局长大半夜的亲自带人潜伏找的他家建设,后来也是他一力坚持,要求严惩建设,谁去说情都没用。
当初,周老三还只当这位邹副局长铁面无私,不曾想,原来是因为姜瑜那死丫头的缘故,所以才会故意跟他们过不去。
哼,这死丫头也真是有本事啊,竟然跑到县城,勾搭上了这个邹副局长。听说这个邹副局长几个月前还离了婚,该不会也是因为姜瑜的缘故吧!难怪这死丫头看不上他家建设这么好的青年呢,原来是攀上了高枝。
他真是低瞧了这个继女,手段这么高,能把邹副局长的原配都给挤下去,看样子,说不定哪天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局长夫人,那时候,哪还有他们周家人的活路。不行,这死丫头不能留!
周老三自己龌蹉,看别人也龌蹉,自以为是地脑补了一通,把姜瑜和邹副局长的关系想得是恶心不已。并暗戳戳地想着怎么回去收拾姜瑜,殊不知姜瑜早走了。
邹副局长带着姜瑜去找了他的表兄,把介绍信给他看了之后,买好了去黎城今晚的火车票,才问她:“你这么急着过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姜瑜也没瞒他:“我一个叔叔生病了,我过去看他。”
邹副局长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都下午了,从县城去市里每天只有早上和中午各一趟汽车。中午的汽车已经出发了,今天汽车站不会有车了。县城到市里有三四十里地,总不能让姜瑜一个人顶着寒风走过去吧。
想了想,他好人做到底,便说:“正好我要去市里汇报工作,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坐车走吧。”他确实是要去市里汇报工作,不过时间是明天。
姜瑜不知道这个年代这么落后,县城到市里每天总共都只有两班车。听说有顺风车坐,高兴地答应了:“好,那就谢谢邹副局长了。你什么时候出发?我还要去庄师伯那里拿点东西。”
邹副局长本来就是因为她才改了时间,也无所谓早晚了,便说:“天黑之前吧,我先去局里安排一下工作,你拿好了东西来局里找我,咱们一起出发。”
姜瑜谢过了他,又回到了庄师伯的四合院,等了快一个小时,庄师伯才回来。他拿出小半个巴掌大的白玉,递给了姜瑜:“真是把我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才给你弄到了这玩意儿。拿走吧,还有一把刻刀,总共一百六十块,还剩四十块,你自己收好。”
“谢谢。”姜瑜拿起玉,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这玉质地细腻,光滑通透,一看就是个好东西,也就这个特殊的时代,才能以这么便宜的价格买到这玩意儿。
国内的古玩玉器市场,到八十年代的时候都还非常便宜。后来还流传着许多捡漏的故事,姜瑜想,若是有机会,她以后也要瞧瞧,多弄几块好玉,以备不时之需。
把玉和刻刀收好,姜瑜站了起来,笑着对庄师伯说:“谢谢你,春节快乐,咱们年后再会!”
她拎着包,带着许多人的善意和帮助,踏上了去远方的旅途。
把她送到火车站时,离发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邹副局长说:“你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然后就大步跑开了,过了大半个小时,他才拎着一纸袋烧饼、四个大肉包和两个橘子回来,然后一股脑地塞给了姜瑜:“这些你路上吃,遇到麻烦找乘务人员。”
邹副局长今天就已经帮了她大忙了,哪能白要人家这么多东西,况且邹副局长家里现在并不宽裕。姜瑜忙把东西塞给了邹副局长:“不用了,要吃什么,我到火车上买就是,你拿回去给二丫他们吃吧!”
这句话把邹副局长逗乐了:“火车上买?小丫头想得美啊,火车上可没吃的卖,赶紧拿着,不然接下来两天你就要饿肚子了。”
啊,姜瑜闹了个乌龙,囧死了。
瞧她不自在,邹副局长先笑了:“大丫写信回来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谢谢你,小姑娘,我老邹家欠你的情。这点小事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就当我这个做叔叔的,请你吃顿饭,这总可以吧。赶紧的,火车到了,路上小心点,要是回来的时间比较晚,提前发个电报,我到市里接你!”
“谢谢。”姜瑜冲他挥了挥手,踏上了绿色的列车。
第59章
天快黑的时候, 周老三才背着手, 佝偻着背, 推开了自家的大门,眼神阴鸷地盯着坐在屋檐下洗衣服的冯三娘。
冯三娘被他瞅得心里发怵, 赶紧站了起来, 匆忙在围裙上把手擦干,迎了上去:“全安, 饿了吧,饭已经做好了, 你去坐着, 我去把叫建英吃饭。”
“等一下。”周建设叫住了她, 声音阴冷阴冷的, “姜瑜呢?她不跟我们一起吃?”
冯三娘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忘了,小瑜晚饭一直在林家吃晚饭的。”
“老去别人家吃像什么话, 我周老三养不起继女吗?”周老三大发雷霆, 表情极其狰狞, 吓了冯三娘一大跳。
看着冯三娘只顾着低头、打颤,周老三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厌恶:“还不快去把人叫回来!”
冯三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嗫嚅道:“小瑜,小瑜她……公社有学习活动派她出去了,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在。”
学习活动, 派她出去……嘿嘿,这种鬼话也就只有骗得过冯三娘这个蠢娘们。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才去公社几个月, 这种好事会轮到她?
难怪要不在家里吃晚饭呢,说是去林家了,他今天要没看见,鬼知道她去哪儿鬼混了。冯三娘这个蠢兮兮的娘们,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啊,把他耍的团团转,不,说不定这蠢娘们也跟那死丫头是一伙的。
生性多疑的周老三马上想到了上回的鸡汤事件。他一直都不相信,一个农村娃能抵挡得住鸡汤鸡腿的诱惑,现在想来,肯定是冯三娘知道女儿攀上了高枝,不愿意让姜瑜嫁给建设,糊弄他们爷俩的。
冯三娘被周老三这种阴森森的目光打量得很不自在,张了张唇:“全安,今天姜瑜要出去学习的事,我也是临时知道,当时你不……”
“没事。”周老三粗暴地打断了话,“我想喝酒,去打半斤高粱酒回来。”
天都快黑了,供销社还有酒卖吗?冯三娘想跟他说可能买不了酒了,可看着周老三那种可怖的眼神,冯三娘还是识趣地把这话给吞了回去。她看看能不能借点酒回来吧。
“诶。”
冯三娘麻利地解开围裙,搭在厨房外晾衣服的绳子上,拿着瓶子,匆匆走了。
她一走,周老三就直接去了周建英的屋子里,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是谁害的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