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事之后,朝堂上安静了一月有余,但眼看着季闻的病迟迟不好,又有人开始活络心思了。
“周侯他们似乎等不及了,已经商议好明日朝堂之上,和他们各自为营的朝臣一同向皇上请求立储,算起来大约有二十余人。这么多人同时出声,定然也会有一直想求立储的官员发声,季闻恐怕再不能发落任何人。”申屠川将得来的情报告知季听。
季听敷衍的听完,拧了块手帕放在阿简额头上:“随他们去吧,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申屠川点了点头,接着看向紧闭双眼的阿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瘦了许多。”
“这孩子不轻易生病,一病就有些难好,改日等他彻底痊愈,我便叫他跟着褚宴练武,不求别的,能强身健体也不错。”季听轻叹一声。
申屠川安抚的握住她的肩膀:“你去歇着吧,我来看着便好。”
“没事,时候不早了,他应该不会再醒,我们也休息吧。”季听看向他。
申屠川又看了阿简一眼,确定他睡得极熟,便微微点了点头,牵着季听的手径直往床边走去。自从前两日阿简病了之后,他便在季听这里住下了,每日夜里都是他来照顾。
两个人躺在床上后牵着的手也没有松开,很快便各自陷入沉沉的梦想。
翌日早朝,宗室们果然开始行动,不少朝臣见状,也开始请求立储。
季闻没想到这么多人逼他,气得竟在朝堂上吐了一口血,立储的闹剧也在他这口血吐出来后强行终止,早朝匆匆忙忙就散了。
文武官出宫,各自三两成群,李壮跟在季听身边,叹了声气道:“皇上这身子是真不行了,这时候立储其实也是为他好,省得将来出什么乱子。”
“是啊,以皇上如今的身子,怕是再不能有自己的子嗣了,现下过继个宗室之子养着,怎么都是好的。”季听附和一句。
李壮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问:“殿下,近来可有不少人同卑职打听呢,都问我您是怎么想的,可有属意的储君之选?”
“储君之选?自然是有的。”季听扬唇。
李壮眼睛一亮:“是哪家的,殿下可是已经谈好了?若是谈好了,卑职等定然会拥护其成为储君。”
“且等着吧,再过一段时日,你们便会知道了。”季听说完,便含笑离开了,留给李壮一肚子的好奇。
她本来想等阿简彻底好了之后便将他身世公之于众的,结果阿简突然病了好些日子,她只能暂时按下这个念头,大多数时候一直陪着阿简。阿简足足病了小半个月才好起来,脸颊上的肉都少了,轮廓清晰了些,突然就像极了申屠川。
“……原先是个小肉脸的时候倒不觉得,怎么一瘦下来和你这般像?”季听也很是惊奇。
申屠川淡定的看了阿简一眼:“是有些像。”
“那为何不像我呢?”季听又郁闷了。
申屠川顿了顿,这回开始仔细研究了,看了好半天勉强找出一处像她的:“……眉毛?”
“你可算了吧。”季听嫌弃的斜了他一眼,唇角却是勾着的。不管怎么说,能像申屠川也是极好的,至少旁人不敢轻易质疑血脉了。
季听索性耐心等着,又等了一两个月,转眼便到了阿简的两岁生辰。
“阿简想要什么礼物?”季听含笑问。
阿简出落得愈发像申屠川,神情却像极了她,两岁的孩子说话还是有些慢,但已经能清晰表达了:“要出去玩!”
“好,那娘今日就带你出去玩。”季听笑笑,抬头看向扶云,“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殿下,咱们这就走。”扶云说着,便上前来抱起了阿简。
季听噙着笑往外走去,看到褚宴率几十精兵等在门外后,便径直上了被精兵护在中间的马车。扶云随后抱着阿简上车,一坐稳马车便走了。
“娘,去哪?”阿简好奇。
季听捏捏他的脸:“娘带你去南山上香,先前阿简也去过,还记得吗?”
“记得,爹。”阿简笑了。
这孩子虽然说话慢,可脑子却是极为聪明,记性也特别的好。季听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阿简,待会儿到了山上,可不准提爹知道吗?”
“知道,爹教过的。”阿简回答。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要跟人提起爹,但还是很乖的答应了。
季听知道他省心,便也没有再多说,一行人很快到了南山。
她这一次按着长公主的排场出行,南山一早便接到了消息,待她到了时,南山的住持已经在等候了。她向住持问了声好,便一同朝着庙里去了,一进去便遇到了永伯侯夫妇,还有他们如今年方三岁的幺子。
传闻中的神童,也是朝臣们一直热议的储君人选。
夫妇俩看见了季听,忙殷勤的上前拜见:“长公主殿下安。”
“佛堂之上岂能拜本宫,赶紧起来吧,”季听和缓道,待他们起身后和煦的问,“你们今日怎么有空来拜佛了?”
“回殿下的话,夫人昨夜做梦,梦见有金龙悬于梁上,金龙一张嘴便是孩童哭闹声,醒来才发现是幺子在哭,臣心中惶恐,今日便携夫人幺子来拜拜佛。”永伯侯谦逊道。
永伯侯夫人轻掩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行,很可以,立储的事八字还没一撇,这就敢吹自家孩子是金龙转世了,是有多自信自家被选上?季听浅笑一声:“这梦倒是有趣,说不定夫人梦见的金龙,便是幺子呢。”
“可不敢这么说,这、这是大不敬呀……”永伯侯一边佯装慌张,一边又控制不住唇角上扬,咳了一声掩饰,“殿下今日怎么也突然来拜佛了?”
“我么?”
季听笑笑,正要开口说话,恰好扶云抱着阿简进来,阿简直接朝她伸手:“娘,抱抱!”
永伯侯夫妇傻住了。
季听将阿简接到怀里抱着,笑容不变道:“两年多前本宫怀着这孩子,有一游方高人曾指点,说本宫保家卫国杀戮太多,孩子或许会保不住,只有掩其身份小心养着,待两岁之后来寺庙拜佛化解,日后才能平安顺遂。”
永伯侯夫妇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季听便继续道:“这不是,今日是他两岁生辰,本宫便带他过来了。”
“这、这不可能啊,殿下不是不会生吗……”永伯侯夫人脱口而出,又赶紧闭嘴。
永伯侯也十分慌张,但比起自家夫人还是淡定些的:“别胡说,殿下身边那么多能人,定是给殿下将身子调理好了……内人唇钝,还望殿下不要同她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