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云浓心知就是这样,也没恼,只是开玩笑似的问道:“你听嬷嬷的,还是我的?”

翠翘被她这问题给问住了,为难道:“嬷嬷也是为了您好。”

言下之意,就是听祝嬷嬷的了。

其实云浓也知道,若自己认真来问,翠翘必然是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但在这样的小事上也犯不着去动怒,便由着翠翘跟着自己了。

四方斋中的侍女已经换了,看起来温婉又利落,若是客人不问,也不会上前来打扰。

云浓将楼下的东西大致看了,慢悠悠地上楼去,同翠翘玩笑道:“若还是上次那姑娘在这里,说不准咱们还能再得件赔礼,倒也是赚了。”

翠翘原本还有些紧张,被她这话给逗笑了:“姑娘真是看得开。”

折过弯去,便到了二楼。

云浓来时原是没抱多大的期望的,毕竟要多巧,才能在这里见着顾修元?然而及至她上了楼,对上那含着笑意的目光,她才意识到原来竟真能这么巧。

翠翘随即也认出了顾修元来,脸上的笑意立时僵了,几乎有些不安起来。

云浓偏过头去看向她:“我有些事,你到楼下去等我。”

翠翘跟在云浓身旁许久,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了真。先前在门口时她还敢说自己听祝嬷嬷的话,可如今却是半句都不敢多问的,轻轻地应了声,便回身下楼去了。

“也是巧了,”云浓走上前去,轻声笑道,“我原是想来碰碰运气的,结果竟真碰上了。”

顾修元拉过云浓的手,仔细地看了她的脸色,这才放下心来,调侃道:“许是心有灵犀?”没等云浓回答,他就又坦白道,“你家我是去不成的,朝事忙完之后便来这里等着,等了好几日方才将你给等来了。”

虽知道他极有可能是有意卖惨,但云浓仍旧莫名有些心虚,低下头解释道:“我前几日在病中,并没法出门。”

顾修元勾起她的下巴,轻笑了声,这模样又像极了个调戏人的浪荡公子。

云浓将他的手打开,转过身去打量着架子上摆的物件。

月余未来,这里的东西已经换了一拨,有些在她看来也觉着新奇有趣,索性就将顾修元给扔到了一旁不管,专心致志地赏玩着。

顾修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似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你方才带着那侍女上楼来,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云浓头也不回,反问了句。

顾修元见她似是不想聊此事,便知情识趣地止住了,他虽然也想“得寸进尺”,但也怕操之过急将云浓给惹恼了。

云浓也隐约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容我再想想。”

她先前是存着芥蒂,又带着些报复顾修元的意思,所以才不肯让旁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如今虽说已经改了心思,但却又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便只能暂且拖着,等寻着合适的机会再说。

顾修元见她眉头微蹙,一副苦恼的模样,忽而有些后悔自己拿话来试探她,不动声色地改了口:“这事不急,都由着你。”

云浓抿了抿唇,也没了再赏玩的兴致,在窗边坐了下来,与顾修元闲聊。

她早些时候在绮罗香时,为着生意的事情与阿菱商议许久,但最终还是没拿定主意。

眼见着先前提出要买大批香料的客商都要离京,云浓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下去,索性就将此事原委尽数告诉了顾修元,来问他的意见。

毕竟先前顾修元替她管着府中那么多生意,如今这点小事应当也不在话下才对。

顾修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事情的原委理清楚了,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卖给他。”

他回答得极快,云浓怔了一瞬,方才又问道:“为什么?”像是怕顾修元没明白她的顾虑一样,她又解释道,“我想将生意做大些,或许也会遣人带着香料出去,若是如今卖给他被他抢了先机,岂不是亏了?”

毕竟若是在洛阳,又有人来卖同样的香料,那无疑会分走她这里的客人。

顾修元一听话音,就知道她存了怎么样的顾忌,了然笑道:“你这么想倒也没错,可却也是想岔了。”

云浓好奇道:“为何?”

“洛阳之外的地界太大了,他就算能带走一车的香料,也没法抢占生意。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个倒卖货物的客商,赚点差价罢了。”顾修元见云浓眼神一亮,便知道她明白过来,又道,“让你卖香料给他,还有一层意思。”

顾修元也没卖关子,直言道:“拿他去投石问路。”

这道理并不难理解,只不过云浓与阿菱先前都是围着个铺子转,并没有想太深,所以才会左右为难怕拿错了主意,如今顾修元只略一提,云浓就立即明白过来。

她自己并没什么经验,徐思巧虽在生意上有些天赋,但如今却也只是纸上谈兵,若真是就这么贸贸然去闯,要担的风险未免太大了些。

可让这么个客商在前先去试探一二,便能知道这些香料在外边究竟能不能吃开。

若是不成,那就是个教训;若是成了,顺势就将绮罗香的名声给传了出去,将来她再遣人时也会方便许多。

云浓将自己的想法大略讲了,问顾修元道:“对不对?”

顾修元摸了摸她乌黑的长发,很是纵容地笑道:“正是如此。”

“既然这样,我明日就让阿菱去回了他。”云浓高兴之后,又有些愁,“那接下来一段时日,就又有的忙了。”

那客商要的香料数量极多,都快要将绮罗香给搬空了。

这笔交易做成之后,未免铺子青黄不接,云浓就得再赶制一批香料来,补上才行。

顾修元道:“你若是嫌麻烦,就该雇人来做才是。”

“我不大放心。”云浓不自觉地皱了眉,“翠翘、阿菱她们我是信得过的,可若是要将方子交给旁人……”

顾修元指尖按在她眉心,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又道:“你若真是想要将生意做大,就不可能单靠着自己来制香。如今倒还罢了,等到将来再在旁的地方开了铺子,难道还要自己在京中制了,再让人大老远地送过去不成?”

他这话中带了些无奈,云浓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出此举的傻气来,没撑住笑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云浓先前是郡主,压根就没管过这些事情,有什么疑问便下意识地来问顾修元,仿佛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什么事情都懂一样。

“并没什么确保无虞好法子,”顾修元平静道,“人心易变,哪怕是挑了信得过的家仆,又或者是签了死契,也不能担保他们不会生出二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