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绣绣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哥,明妃什么时候来呀?怎么这么久。”
郭文收了低落之情,神情肃穆几分,安抚道:“莫急,良辰快到了。”
一旁的觅晴听到兄妹俩的谈话,不解道:“那是什么?”
绣绣微微一笑,“觅晴姐姐,我同你说今夜有明妃加持,明妃得大师灌顶便能舍俗女身从而晋升天女身。大师还会赐明妃红白宝珠,你可要看仔细。我们已经两年未曾有新明妃了,是吧哥?”
郭文点头之际,人群顿时哗然一片,只见街尾处一架高大的花灯彩车徐徐驶来,依兰依兰缠绵悱恻的馥郁香气随风溢满街头巷尾,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彩车之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比肩而立、半明半昧,隐没在簇簇团花之下。
“明妃来啦!”绣绣一脸兴奋。
狐家三姐妹不明所以,抬眸向上。只见彩车上一大一小竟是鸡皮老者与妙龄少女,而两人的姿态虽有团花遮蔽,却也从少女起伏的身姿中估到大概,更何况二人体态与无上寺正殿内那尊双身佛像如出一辙。也只有觅晴与又晴两只小狐狸涉世未深,猜不到他们在做何事。
此情此景却不由得令陶以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紧锁娥眉,死盯着花车上尽心尽力侍弄老头、眉眼虔诚的女孩。来万珑山的第一日,是陶以晴从一个彪形大汉的棍棒底下救出那张脸的主人。
大汉是娼馆的打手,鸨娘迫这女孩接客,那时女孩的脸上亦是如此坚韧不屈的神情。陶以晴不明白,为何几日不见,女孩就能心甘情愿于大庭广众之下戏狎欢好,还是与一个垂垂老矣的秃子。
陶以晴打量四周,周遭民众亦是欢呼雀跃,甚而鼓掌叫好,倒是一派热情。陶以晴越发看不懂凡人,他们不是自诩循礼法教义、知荣辱廉耻么?为何眼下个个都似癫狂?
少女忽而停下动作站起身,她赤身裸体并不羞怯,初初发育的身体仍是孩童形状,小巧椒乳迎风而立。周遭顿时寂静无声,无一人发出声响,众人屏息以待老者拇中二指作莲花状拈出少女花心中红白相间的浊液,随后少女恭敬下跪,仰面合眼张唇静候老者将浊液涂入口内,完成所谓“授珠”。
团花轻摆,陶以晴只见着花车上有一疾风掠过,鼻端随之嗅到浓烈的血腥气。她僵硬地移过头,望向身侧之人。男子白净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洇满血红,掌心一团冒着热气的肉块似乎怀念生前仍汩汩涌动出鲜血。沉途神色冷峻,略一低眸看着手中生生扯出的心脏喃喃自语,“好一颗救苦救难的慈心。”
他语带嘲讽,抬手看也不看将其丢弃。与此同时花车上的少女许久未等到大师授珠,不由睁眼。喉头一声尖叫穿破云霄。
老者依然维持着授珠姿势,胸口处黑洞洞一片,浑浊双眼圆睁极其骇人。人群中有人也发现老者的死大叫起来,众人恐慌无措。陶以晴眼见那人心落到地上,染了一身沙尘,黏腻的血裹着土灰在曾经的信徒脚下四散奔逃。巷尾暗处饥肠辘辘的野狗目露凶光,伺机而动,只等肉块被众人踢滚至巷口便冲出争抢分食。
沉途冷眼旁观世人狼狈的丑态,感受到身旁久未散去的视线随之侧目。小狐狸的脸早已没了血色,煞白如墙灰,她两手各抓着一位妹妹藏到身后,眼神中满是戒备。
啊,炸毛了。
沉途仿佛穿透这层人皮看到一只毛发倒竖的狐狸隐隐咧出獠牙,喉间发出阵阵低吼,妄图吓退天敌。他不慌不忙上前一步,小畜生獠牙尽露,好似下一秒便要撕碎他的喉咙。
“陶陶你太紧张了,先回去好生休息。”沉途话音落下,陶以晴顿觉困倦,身体不受控制软倒。
她坠入梦乡前好似被温暖环绕,鼻端也嗅不到腥臭的血气,唯有清冽冷香。
“不要伤害她们……”她从牙缝中挣扎着挤出这句话。
要吃就吃她吧,离妹妹们远点。
要是就这样被吃掉也好,至少不会太疼。
但是,她真的不想被吃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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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有陶陶一个,她会直接逃跑,但是有家人她一定会站出来保护家人。
所以陶陶会不会被吃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