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妈往后瞧了一眼,递了个眼色给三太太,后者会意,嘱咐人远着跟着。
余妈妈因道:“可不是呢,五姑娘邪乎着呢,小小年纪,能耐那般大。八姑娘跟着一道,得了不少好处儿。”
便把昨日对着孙妈妈之语说给三太太。
走了一阵子,眼瞧着要到了迎松院,三太太想了一路,因笑道:“要瞧她底细还不容易,你且记好了那匣子在何处?”
余妈妈信誓旦旦拍胸脯儿保证,眼不错儿瞧青雁搁里屋去了的,三太太又道:“这样儿,赶晚儿你去我屋里叫我的丫头拿我那支錾金五凤挂珠钗给你,你逮个空儿放八丫头屋里,之后的事儿你便不必管了。”
都是大宅子里浸.淫了半生的,余妈妈如何不懂,这下她想攀扯那个都行了,第一个不放过的便是青雁那小蹄子。
心下得意,回头自是依着三太太的话照办了不提。
且说虞宓那日自二太太屋里回来,招来两个丫头讨主意,因问道:“既要那余妈妈自此远了八妹妹才好,只也不得叫她走投无路。要三婶婶动手才是,还得暗地里来,以免伤了母女情份。”
云桑笑而不语,云柳便先撑不住了,坐在脚踏上,笑趴在虞宓坐的炕头,“姑娘要这般想,可真个一事儿也不能成的,既要顾念这个,又要想着那个。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总有人要吃亏的,况那婆子太张狂了些,便是有不好的下场,也是自个儿作死呢,难为姑娘还替她考虑。”
虞宓盘了腿,把玩个梅花式的金裸子,瘪瘪嘴道:“我又不是观音菩萨,管不着那些个人,况便是菩萨,也有一刻不备的时候。管的她那么多呢,不过怕伤了八妹妹脸面,到底还是她教养嬷嬷呢。”
云桑一面绣花一面道:“依我说这事儿怕得麻烦四姑娘呢,有她出面便再好不过。”两下里顾全了。
虞宓道:“不中用,若四姐有用,八妹还能有今儿这般光景?也不知她是知呢还是不知。若不知,我就厚脸去说一回,答不答应不一定,若知晓,我再去问,岂不是尴尬。”
几人想了一回,最后因着投鼠忌器,牵扯太多,顾虑太多,只得从虞蓉身上下手。
一早儿起来,虞宓屋里用早饭呢,一人便来回道:“姑娘去老太太屋里瞧瞧,可有大事儿。”
虞宓一听也顾不得吃饭了,忙添了衣裳到上房去。
却说原是三太太想了个主意,叫那余妈妈拿了她的首饰藏虞萱屋里,到时她就带孙妈妈去找,不拘攀扯那个丫头,叫她瞧瞧虞萱屋里便是。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若无意外,便可达成心愿,坏就坏在那余婆子贪墨了太多虞萱的东西。
拿去便拿去了,或转送他人或拿去当掉换了银子来使,就是人知了也死无对证不是。
只她竟不是,非但贪墨了虞萱各样儿东西,还齐齐的收集在一处儿,又四处跟人炫耀。
没等她带人去搜虞萱屋子,便叫虞萱揪了人叫老太太做主,三太太一时也有些慌了神。
细细一想,她只叫余婆子拿了一支钗去,倒是只说赏出去了,也没什么大错。
且说虞萱扑倒在老太太跟前哭道:“原我有些什么皆是孝敬了妈妈的,一来受她一二年教导,二来又是母亲给的人,如何能害我呢?往日没了东西,我只当丫头们不精细。或一时找不着也是有的,不想今儿收拾妈妈屋子的小丫头跟我说,瞧见妈妈那有前年老太太赏我的金累丝攒珠项圈,原我还不信,不想一去瞧,竟皆是我往年儿得的好物儿。”
老太太听了虞萱一席话,瞧一眼自余婆子屋里翻出的东西,再看虞萱消瘦羸弱模样。
冲底下两个太太道:“你们瞧瞧!成日家说那些积福的老人儿伺候了老一辈主子出了力,总叫孝敬着,殊不知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乃人之常情。可怜我这么好的孙女儿,叫这些个没礼数的折腾。”
二太太、三太太妯娌两个忙陪不是,老太太顺了顺气方道:“既有这么一个,免不了还有其他的。就说我说的,几个姑娘屋里皆要清一清儿了,你们谁也别劝,那些个说三道四、捻酸不理事儿的老婆子也该有她们去处了。”
两位太太忙应着,老太太说完歇了一歇,嫌恶道:“至于底下这个,胆大包天,八丫头再如何,也是府里正经姑娘,容得你作践。一家子都撵庄子上去,过好日子你作妖,便别祸害府里了。”
老太太话刚说玩,便有几个健壮的婆子进来捂了余妈妈嘴,半句话不容说给拖了出去。
发了这一回脾气,下头人皆庄严肃穆,大气儿不敢出。
三太太听老太太方才的话儿意有所指,这会子不敢去劝,二太太瞧了一眼虞宸。
后者会意,自下头婆子手里接过茶杯亲为老太太捧到跟前,笑道:“这样的事儿啊,我们也有不是呢。不若老太太罚我们一罚,可别气了,为着我们这些不中用的气坏了身子,姊妹们如何自处呢?”
老太太听了不由笑道:“那些个婆子是瞧你们姑娘家面儿软,拿捏你们呢,不跟她们计较是你们好处儿。我倒不知,你们又有什么过错了。”
虞宸一一为底下太太奶奶们添了茶水,笑道:“可不是我们的错儿,一错在愚笨,老太太跟前这么些年,竟是一点儿本事也没学到;二来便是有何不妥之处,上头这么大的靠山,竟是不知请的,可见彻彻底底我们错了。”
老太太开怀大笑,搂了虞宸在怀里,“这样想来,真真还是你们姊妹的错儿,便罚你们今儿都陪我用饭,咱们好好儿乐一乐。”
一时众人皆笑起来,虞宓走到门前便听里面笑声阵阵,不解其意,问了底下丫头方知了事情原委。
不由闷闷有些丧气,想了好几日方得了个极好的法子,既保全三婶面子了,又不至八妹妹难做,不想这般便解决了。
晚上众人自迎松院散了。虞萱跟虞宸一道儿回去,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梅陇阁门前,虞萱方朝虞宸福了福身,感激道:“多谢姐姐帮我,若是母亲知晓了我有钱财,不定要如何对付我呢。”
虞宸摆摆手儿,一双灿烂的眼睛在黑夜里明明灭灭,轻笑道:“我没帮你什么,是你自个儿功劳罢了。你瞧,这事儿说难也不难,只你不敢罢了,须知先下手为强。若不是早儿发现那婆子竟是要陷害你,如今儿谁倒霉还不定呢。说不准三婶在里头做了什么,好歹有她的份儿。你便一味退让,换来什么,往后便立起来些,旁个如何待你,还回去便是,你什么都没有,害怕什么。”
虞萱低头细思了一回,今儿那事儿又叫人后怕、又叫人快意,如此听了虞宸一番话,当真醍醐灌顶,是以越发亲近虞宸。
作者有话要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来了一小波宅斗
让让明儿出来哈~
晚安
☆、寿辰
且说这日乃是姜侍郎生辰,二太太早起过去迎松院问安回来,将家中之事一一交代给大奶奶,便带了虞宓兄妹三个过去。
姜府大街前已是门庭若市,往来人等络绎不绝,女眷自是进二门里去。
姜太太跟几个府里夫人说着闲话儿呢,便听下头人来,道姑奶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