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萧,你这个白眼狼。”
“白眼狼”三个字写的真是太尽兴了,就跟练字一样,每天写一遍,每一遍都变换着形体写,竟然写出乐趣来,停都停不下来。
于是短短几天而已,墙上面已经写了整整一百多个白眼狼。鲜红的血,刺目的字,真是大快人心。
这天夜里,凤夙好学,借着小窗户透进来的光在写字,忽然手势骤停。
阴暗的地牢走廊里,有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不是狱卒的脚步声,极其缓慢,透出丝丝缕缕的诡异感。
凤夙眼眸微眯,眸光落在石门上。
地牢这一层只关押着她一人,直觉告诉她,来人不寻常。
是来杀她的吗?
入了夜,狱卒端来了晚膳,那晚膳其实就是一碗白米饭,几片烂菜叶,穷酸的连个汤都没有。
她暗骂燕箫小抠,扒了扒米饭,这一扒太好了,她眉开眼笑的用铁链子敲了敲石壁,只听见里面一群老鼠震荡四散逃窜。
瞧把它们吓得!将米饭拨到老鼠洞口,很快就有老鼠试探的钻出头,先是看了看凤夙,然后又看了看米饭,似乎在犹豫吃还是不吃。
凤夙做了个“请用餐”的手势,那群老鼠像是得了特赦令,顿时围着米饭争先恐后的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凤夙盘腿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那些老鼠的眼睛由最初的晶亮变成最后的黯淡无光,毙命速度特别快,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真可怜。
“阿弥陀佛!”凤夙手握佛珠,声息似是含着无限的悲悯。
凤夙知道,那人晚膳没有毒死她,深夜就一定会再来。
如果她是顾红妆,有人想杀她,她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为人阴毒,人缘不太好,杀人无数,仇家一定很多了,但她是凤夙,现如今是阿七,初入东宫,如果真要说得罪了谁,那也只有燕箫了,难道说她无意中得罪了谁,是她不知道的?
暗夜如水,石壁被人打开,一道漆黑的身影蓦然出现在门口,因为背对着光,来人身影透射在青石板面上,影子拉的很长。
是个女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发丝飘散,浑身仿佛能够融进黑夜之中,完全有当女鬼的潜质。
黑暗中,女子双眸宛如利刃,光华迫人:“你还没死?”
凤夙笑了笑:“还没嫁人生子,哪敢说死就死?”这声音可真熟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燕箫的手下吧?
女子慢吞吞的看了一眼凤夙:“你伤的不轻?”
“还好吧!只要你不杀我,我估计还能撑几天。”凤夙走到一旁坐下,站着真累。
“很抱歉,今夜你非死不可。”女子声音歉然。
凤夙很大度:“没关系,是燕箫派你来杀我的?”
女子眼眸一闪:“与殿下无关,他并不知此事。”
“你看,我都快要死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字是你写的?”女子没有回答凤夙,而是看着墙上的字迹,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闲来无事,信手涂鸦之作,见笑了。”
女子低眸,黑发披散,越发显得深不可测:“你真谦虚,写的真好。”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杀我呢!”
女子想了想:“来这之前,我想了一个杀你的理由,那就是你比我长的好。”
凤夙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道:“长得好?你没看到我左脸上的刀疤吗?姑娘,你眼没问题吗?”
“有刀疤也比我美。”
凤夙扑哧一声笑了:“这位妹妹,你脑子是让驴给踢了吧!东宫美女如云,你如果不知道怎么分辨美女的话,我帮你分析一下,比如说你们那位白娘娘,宁妃娘娘。她们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你要杀也该杀她们,我离美人远着呢!”
女子看了一眼凤夙,话语理直气壮:“我不跟美人相比,我丑,你也丑,但是你比我丑的好看。”
“有毛病吧!我看你八成是中邪了。”也许三娘上次把她吓傻了也说不定。
女子竟叹息道:“我不生气,你能这么说我,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有多丑。”
凤夙眉眼深幽:“那你让我看看。”
“我怕吓坏你。”女子摸了摸脸上的青铜面具。
“你如果能够直接吓死我,也省的一会儿还要提剑杀死我了。”
“说的也是。”女子死死的盯着凤夙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自语呢喃道:“我让你看看,我只让你一人看。”
“放心吧!等一会儿你把我杀死了,没人知道你多丑。”
黑发飘散,青铜面具拿掉的那一瞬间,凤夙险些吐出来。*********除了一双眼睛,丑奴的五官一片血肉模糊,很明显是被一把大火烧的,表皮肌肉萎缩的皱在一起,就连嘴巴都呈现扭曲的姿态,难怪平时除了两颗黑眼珠之外,其他面目五官都藏在了这张青铜面具之下。
这张脸不是很丑,是丑到了极致,如果三娘在这里,她一定会尖叫一声,大声叫着:“哎呦喂,我的亲娘啊!”
“我是不是很丑?”丑奴近乎自怜的摸着自己的脸颊,但眸光却透出诡异之气。
凤夙认真的点头:“我不想说谎,的确很丑,但你也别难过,虽然很丑,但丑的惊心动魄,我觉得这也是你的特色。”
丑奴忽然笑了,奇丑无比的脸庞吓死人不偿命:“你喜欢的话,我也帮你变成我这样,好不好?”
凤夙直接拒绝:“还是算了,这里又没火,没办法毁容。”